陈司姳照照镜子,揪揪自己的小脸,看着镜子里黑白分明的脸蛋和手陷入了沉思。
用她小姨的话说就是,她这个人,很会长。
她会长就会长在,她的脸从小到大都很白,是那种哪怕军训晒得很黑,过后依旧能白回来的脸,但是脸蛋以下,肤色差明显,是捂一个冬天都捂不白的那种黑。
小时候还不是太明显,长大一点就经常被老师明里暗里旁敲侧击说什么学生的心不要放在打扮上。到了大学里,夏天在路上她也不是没有收获过别人的小声议论。
可长得黑她能怎么办嘛!她已经很努力在做防晒了,总不能去打美白针。当然,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去打美白针,但是这种又花钱,又不能一劳永逸,还得担风险的事儿,怎么想都不划算。
而且美白针说白了不就是靠着维c才能起到作用吗,打进去的维c,和吃进肚子里去的维c,陈司姳选后者。
这也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人设。陈司姳掏出本子记下来。爱吃水果蔬菜所以慢慢变白,总比宣扬抹什么护肤品之类的安全很多,现在的很多护肤品,不能信,信了,可能会出大事。万一没注意用了什么野鸡微商牌子,指不定被拉出来嘲笑多久呢。
女爱豆用野鸡微商牌子护肤品化妆品,跟穿假货戴假货后果一样严重,这可是“黑点”,日后撕起来可是要被对家反复轮的。
整牙这件事最好也早点做,对于一个爱豆来说,牙齿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美貌程度,有些情况整牙真的等于换头。
陈司姳对着镜子扒拉嘴唇,左看右看,她的牙齿其实长得还算整齐,两颗小虎牙,只是下门牙有点不齐,有一颗牙长得有点歪,而且她的牙质不太好,很容易长蛀牙,上辈子活到26的她,每颗大牙都做了根管治疗,还有一颗做了烤瓷牙。
一想到当年做烤瓷牙的时候,滴落在舌头上的血的甜腥味,还有做根管治疗时那使劲儿往牙齿里戳的东西,那滋滋直响的声音……
陈司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受罪,实在是受罪。
想要以后不受罪,就得现在先受罪。
陈司姳扔下镜子跑到正看电视的爸爸身边,蹭到爸爸怀里。
“爸爸,商量个事儿呗。”
“说。”爸爸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剧。
“我想整牙。”
“整牙?你之前不是怕疼吗?怎么又要整了?”
“现在疼了,以后就不用疼了。”陈司姳晃晃爸爸,“等我放了寒假就带我去吧。”
“那你提前跟你们声乐老师舞蹈老师请好假。”爸爸抬头看了看万年历,“哎,要不让你爷爷带你去,他认识人。”
“那也行,”陈司姳扬起小脸蛋嘿嘿一笑,“那是你给钱还是我爷爷给钱呀?”
爸爸一拍她的脑袋,“我给,多的给你当零花,少的你爷爷补。”
寒假结束开学之后,陈司姳也成了“钢牙妹”。
每个班级都会有那么几个男孩子,喜欢取笑别人,戴眼镜的就管人家叫四眼仔四眼妹,戴牙套的就喊人家钢牙妹牙套妹。
总之就是很讨厌啦!
陈司姳气鼓鼓地趴在课桌上,努力想要把嘴巴往回缩一点。戴牙套已经很痛苦了,还要被一群小屁孩嘲笑,嘲笑就算了,自己也不能恶狠狠的抓住他们的衣领教训他们,乖乖女好学生合格的爱豆不能留下任何“黑历史”。
啊——赶快结束吧,这幼稚的小学生活!
因为坚持跳舞和跑步,升上六年级的陈司姳比起重生前的六年级,确实是要高了那么一点。
虽然只高了5cm。
她开始更频繁地往朝阳大悦城跑,但是再也没有遇到过在那里打工的陈时晏了,g-plan的微博看上去也没有组新女团的意思。
后悔,总之就是十分后悔,上辈子队内其他家跟陈时晏家互撕的时候自己怎么就在一旁乐呵呵地起哄瞎吃瓜呢,一堆真真假假的黑料和澄清她怎么就没仔细看一看呢,但凡当时能多看几眼,也不至于自己大冷的天又跑到这里漫无目的地找人了。
陈司姳叹了口气,买了杯奶茶暖手。虽然她喜欢珍珠奶茶,但是现在的奶茶店,珍珠一加就是半杯,仿佛不要钱一样,每次喝到最后都会剩下许多珍珠。这次也不例外,陈司姳坐到椅子上,撕开奶茶上的塑封,仰着头往嘴里倒珍珠,然后用力地嚼,一边嚼一边碎碎念:
我的移动血包呢,我的移动血包在哪儿呢,我那么大一个移动血包,怎么会不见了呢?
算了,回家吧。陈司姳把手揣进口袋里。寒假作业攒了十天了还没写,今天好歹要写一点。
陈司姳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无聊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大城市的夜晚到处都是车和人,公交车堵在路上半天不动,旁边正好是个广场,不少人围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表演。
估计是轮滑吧。陈司姳想,最近好流行闪光轮滑表演,要不自己也去学一点,总归没坏处的。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特别关注发微博了。陈司姳也没仔细看内容,兴致缺缺地点开,想着干脆刷会儿微博玩算了,没想到点进去才发现g-plan居然发了个小视频。
“广场女团热舞?这个背景有点眼熟啊,中间跳舞这人也有点眼熟啊……等等!”
陈司姳猛地抬头,扒拉着车窗向外看。
这这这不就是这个广场吗???这里边那个女生不就是她苦苦寻找的移动血包陈时晏吗???
陈司姳慌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挤到车门附近准备在下一站下车。当人着急的时候,一分钟都觉得像是一个小时那么久,十分钟过去了,陈司姳终于到了下一站,她急急忙忙地往广场那边跑过去,红绿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陈司姳急得都要蹦起来。还好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广场的时候,她的移动血包还在热舞。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掏出手机拍视频,一边在心里吐槽:
你们跳的这是什么土嗨神曲啊,受众定位是中老年还是怎样啊,把《新年好》改成rap是想怎样,唱rap的那人是谁啊,能不能学好普通话再来拉啊,打架子鼓那位又是谁啊,别跟着嚎了你没看见你那一声嚎给我旁边大爷吓得一抖搂啊,哦对不起好像是未来的一个流量花,我道歉我道歉。
回家之后,陈司姳颤抖着双手,发了视频到微博上,配文:
今天坐车坐过站了#流泪#流泪#流泪不过遇到一个女团在表演,站中间的姐姐好漂亮啊,难怪她能站中间,她跳得最好看,长得也最好看!
正月十四晚上,陈妈妈一边狂笑一边用手机对着陈司姳录视频。
陈司姳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地,一边疯狂抄寒假作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