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他看到了太多往日里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
从浑浑噩噩中清醒,首先迎接的是满世界各怀不善的目光,和那个男人的……沉默。
满城风雨中他的优柔寡断,尘埃落定后他的无理暗示。
真正的孤立无助……这个男人懂那是一种怎样让你想哭又哭不出的窒息感吗?
那是一把从你身后捅来的刀,那刀还握在被你牢牢护在身后的人手上。
以往他只顾着在前头披荆斩棘,却忽视了背后的那个男人,再怎么平庸,再怎么没有架子,那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王。
古知秋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不错,在应对各种事情上,可是他同样忽略了那个自己眼中一无是处漫不经心的王者在很多时候,其实给了他很大的助力。
这份纵容,远超过一般的君臣。
不是不知道自己兄弟身边有那么一帮人永远热衷于挑拨他们的关系,寻着一切机会让江柏峯削权,可江柏峯从未在意过这种言语,反而继续他那悠哉生活,把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
自己有感动过吗?怎么可能没有呢。
托付?如今再想想……
呵呵。
自己呢?作为古家下任家长,现在真正的当家人,身后同样依附了太多人,那些围绕自己家族存活的势力,跟他早绑上了一条绳。
他们何尝愿意自己永远只做个辅佐之臣,只要自己能够再进一步,他们同样就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可他的强势加上江柏峯绝对的信任,让这些王区中不和谐的声音从未真正上过台面。
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了,那些照片,那个让他痛苦崩溃的晚上,那些至今让他想起仍然会颤栗的场景。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手上已经有了能够跟自己抗衡的力量?在他把王区重要文件拿来点烟,在王区重要会议上趴着呼呼大睡?
因为有他,江柏峯太多时候表现的不像一位王。
因为肩上的责任少,以至于不只是自己,就连自己身边这些精明的家族族长们都未意识到,昔日那个潇洒不羁的新王,早已成长。
可就像他对江柏峯从无歹心一样,江柏峯对他,也从未有过怀疑防备。
所以能够悠闲过自己太平王的日子,对方当然乐意,也只有这种真正刀剑相向的时候,古知秋才仓惶看见他满嘴的利齿。
很多时候,刀举起,放不放下就由不得自己说了算。
“吃惊吗?”江柏峯盯着人笑唇看,半天后默默自言自语了句,“古三,换个方式存在,不好吗?”终究,他还是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换个方式?”古知秋同样收起自己的伪装,面无表情的反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老老实实做你身下玩物?”
“玩物?我怎么会那么想?古三,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少见有激动的男人,现在双目通红,从椅子上站起后,又生生止住身子,双手撑着桌面,手背筋脉凸起。
“江柏峯,我跟你做了二十来年的兄弟,没想到,你这样看不上我。”最后凝望男人一眼,古知秋径直走向大门,手握上门把时,身后男人低哑道:“三城接连丢失,你这个首执者责任重大,花城防卫部长是你旧部,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下个月,由你代表王权前往统战。”
转动门把的手顿了顿,古知秋眸中还是流露出痛苦,可惜他背对着的男人看不见,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一定就会心疼,这个男人都舍得把他推到其他人手中杀死,又怎还会惦念他们间的往日情谊。
没再多说一个字,古知秋推门离开,再没回头。
江柏峯目光复杂的注视着他的离去,等他消失在门外,颓丧的软瘫了下去。
房内足足有五个小时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响动。
与此同时。
花城刚刚打完场攻防战,接连拿下十区三个卫星城后,联盟军终于在花城受到了猛烈阻击。
接连三天交火下来,愣是一点便宜没占着。
向阳亲上前线,参与了后两天的攻打,在付出不少代价后,和十三区领兵的部长商议后,决定先停下来观察看看。
把特制的皮衣脱下扔给一旁的人,向阳边走边侧着头交代手下人,“人是撤回来了,但还是要多留意花城动向,别以为他们被我们打的龟缩在城中就是怕我们,绝地反击的偷袭也不是不可能。”
“是,部长。”跟在他一旁的是他从十五区中提拔起来的得力助手,再后边点位置,跟了一帮领兵的队长们。
“你们也是,多多留心十三区的动向,别以为在这里我们只有十区一个敌人。”向阳又嘱咐了句。
一行人边聊边快走,最后到他的帐篷前,人已经全部走光。
他的帐篷自然守卫最严,位置最中央,虽然吞噬晶核后强过太多人,但是连续作战下来,向阳感觉很是疲累。
正准备回帐篷好好休息,脚在踏入帐篷所在的空间后,他又突然止住了脚步。
面色一瞬冷厉起来,一手很快背到后,冲跟在身后的护卫们打了个手势。
接着便继续往前走,看着毫无防备,但其实已高度戒备起来。
终于,在他到了帐篷前时,那两个守着的护卫替他掀开帘子,向阳弯腰钻了进去,没挑明自己已经发现守着帐篷的人被撤换了。
他心中虽有猜测,更多的却还是不安。
到底是谁,居然能够神出鬼没的在数万人驻扎的营帐中,撤换掉了他主帐门口的护卫。
帐篷的帘子挂的不高,但里面的空间其实很大。
他钻进去后腰都没直起,一手就已握着光枪对准了正前方。
那里摆放着他办公用的矮桌,如今就算他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从那个方位传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