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红雨、向阳这些真正手握大权,管理数百万人口,接触方方面面的部长不同,他能有的只是闻人诀的宠信,和其他高层对他谋划能力下的敬佩。
可是这些都不是绝对的。
“先生,您在想什么?”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走上前,对他少见的难看脸色感到担忧。
书易回对他赤诚目光,摇了摇脑袋。
怎么能说呢?
说他突然惊觉了要低调行事?说他才开始警惕貌似平和下的权势竞争?这些事情,他在师门时学的少了?
是闻人诀的强势,是这个主上一贯以来的纵容不干涉让他的身份特殊了太久……
可是已经有巨大的暗涌在形成或早就已经开始激烈碰撞,只是他后知后觉的太晚,失去了一个合格的谋士,应该具备的全局意识。
“啊,糟糕~”仰着脑袋看头顶转动着的玻璃灯,书易对身侧担忧他的目光没有多言。
他在深思,这一切,闻人诀是真的不知道吗,和自己一样还没有察觉?
还是说,所有的一切男人都预收眼底,却和之前一样,离奇的纵容不干涉?
“到底,在想什么啊。”烦躁让书易一直仰着脑袋,周遭人们议论他的声音被他完全无视。
大厅哄乱的攀谈声让他完全定不下心来。
突然,有欢快的曲调如流水般倾泻出来,穿过杂乱人声,清晰的响在他耳旁,上仰着的脑袋动了动,他蹙着的眉慢慢舒展。
那些跳动着的音符从欢快转为柔和,书易安静听着,慢慢的,偌大厅中,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群中,静下心来沉浸在乐曲中的人越来越多。
“是从未听过的曲子……”在师门时他常常听师傅弹钢琴,自己虽然也能弹却不精通,可对地球上现有的曲子,他却知晓很多,现在这首,他确定自己从未听过。
慢慢的,仰视着五彩玻璃灯光的目子逐渐迷离,书易缓缓阖眼,让难得的精妙乐声带去他之前骤起的所有烦躁忧虑。
随着曲调的铺垫,大厅中的人声似都渐渐离他远去,明明闭着眼,他却仿佛感受到轻柔月光洒向自己全身,如冬日阳光般温暖平静的力量抚过他心田,音乐的神秘力量,奏乐者的纯粹,让他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带着些许好奇,打量向厅中钢琴摆放的位置。
跟着白檀的奴仆手不是手,脚不脚,几乎站立不住。
在越来越多的人扭头关注他家随主后,他懵了。
明明来之前上边的主子说的好好的,今晚要保持低调。
刚刚都好好的在角落安静站着,可在弹钢琴的乐者有事暂时离开后,他身前的主子突然来了句,“咦,手有点痒。”
在星际中时,白檀迫于家族压力,各种乐器都要学,不只是学,还必须得样样精通,小时候哭过不止一次,可唯独钢琴,从第一次触碰他就没有讨厌过。
来地球后,他还未见过钢琴。
刚进大厅他就听到琴声了,先前演奏的乐者水平还行,在他眼中顶多还行罢了。
久未碰触,有些技痒。
本只想短弹一首,可从小他就喜欢借着弹钢琴纾解心中烦闷,双手在黑白键上自由跳跃着,那种畅快,让他完全沉浸其中。
慢慢的,一首完了又接一首。
到后来,他干脆闭上眼睛,想到什么弹什么,一时都忘记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嘴角上挑笑容时,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家中。
“是他。”书易自言自语着,低吟了句。
视线汇聚处,本该穿燕尾服弹奏钢琴的乐者不见了,坐在上面的是个俊秀少年,如今正闭眼,无视了大厅中的所有人,独奏在自己的世界。
和书易一样,观察注意到演奏者不凡的人有不少。
虽然厅中还有很多人在继续交谈,压根没注意到乐曲的不同,也有一些人并不是为乐声吸引,仅仅因白檀出色的容貌而专注目光。
今晚能出现在这酒楼大厅中的都是各区权贵,真正的上层人物,关注到白檀的人中有不少是家族的实际掌控者,这些人中有老有少,仔细观察过白檀的穿着,得知人并不是原定的乐者,应该跟他们一样,是来参加晚宴的客人后,目光都收敛了不少。
还有一部分年轻人目光依旧火辣甚至放肆的流连在白檀身上,这些人中有很多是被家里大人带出来见识世面,增加人际关系的纨绔子弟,这些人日常嚣张跋扈惯了,就算今晚来前,家里长辈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时候只要不上手,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
“这是谁啊?”
“你看他那双手,美极了。”
“哪里只是手美啊,你看他那腰和屁股。”这声音很是猥琐。
“他那张脸也很美,啧,你看他那神态,真想就这么把人按压在钢琴上……”话音诡异停止,却越发的让人想入非非。
不少人群聚拢处,传出这样轻声的议论,只还没有人敢走上台子去打断人的弹奏,找人说话。
若是换个地方,一帮子天不怕地不怕玩弄权势于手掌的男人早就把人撕扯碎了。
因为那份纯粹,那份在人身上还不明显,可透过指下音符,足以让所有人类注意到的纯粹。
“和云暮的感觉真像,一样的让人看不过眼。”二楼一个外探出的平台上,栏杆旁摆放着张圆形的玻璃桌,透过镂空铁栏,炎振中指搭在红酒杯沿,脑袋却扭着看向大厅钢琴所在的位置。
那少年还闭着目,完全沉陷在他自己的世界。
“不一样。”抑扬顿挫声响起。
诧异的回头看对面坐着的男人,炎振问:“哪里不一样?”
他对男人说的话并没感觉,但对男人开口说话这件事很是惊讶。
刀戈向来沉默,会接自己这种话茬,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