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诀从善如流,启唇:“你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在问你吃了吗,天气好吗这样随便的话,可白檀愣是因为听到他的问话,“哇!”的一声迸发出嚎哭。
闻人诀笑了。
虽然他不是很想立马笑出声,但白檀好像很容易戳他笑点。
听从对方,问出句“你怎么样了”的废话后,白檀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红着眼睛闷声不响一路憋着回来,似乎只为等闻人诀这一句问候,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哭,似是要把来地球后所有的不满委屈都发作出来,不只是哭,含含糊糊的抽咽中,还夹杂了几句脏话。
闻人诀站在人跟前听,有几句他从朱阁口中听到过,要不说人类其实很容易被攻击性的语言感染呢。
白檀来地球后,别的长进有没有他不知道,但论起骂人的水平,那绝对是突飞猛进。
白檀骂的不是很清楚,毕竟他还要留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嚎叫。
眼泪“哗哗”往下流,伴着那张脏兮兮的脸,还有脑袋上顶的头发,闻人诀眯起眼睛,在最初发出笑声后,慢慢恢复成面无表情。
“我当初不跟许重重置气就好了,呜,让他鄙夷两句怎么了,嚎~”
“我……不出来就好了,呜!最后不走那条路线就好了……”
从星际中最后一次跟人发生矛盾到离家出走到乘坐飞船离开星际联盟,到后来遇上异植流落地球,每一个环节,白檀都详细回忆了下,而后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跟自我检讨。
这样奇怪的一幕,尤其事发地站着的还是近来在复兴城黑路上掀起风暴的新地下王者,来来往往的人就差没驻足议论起来。
老鼠似受不了这样多的人围观,脖子缩了下,无声无息撤了。
潘之矣在人刚开始哭的前两分钟还能保持淡定的站下去,但第三分钟开始,他似乎觉的丢份,眉头紧皱着,最后瞥了眼,慢慢后退回火蝶。
只留闻人诀,安安静静站在白檀跟前听人哭了五分钟。
直到最后,白檀哽咽着,打了个嗝。
“呃……”哭过之后才觉尴尬,白檀知道远远的围了一些人在看,但他并没有勇气抬头去赶。
等了一会,默默盯着闻人诀脚背看,身前之人始终不曾发出声音,只有沉稳的呼吸声一直存在。
白檀知道闻人诀就站在身前,鼓足勇气,抬头飞快瞥了眼。
人脸上带着面具,目光低垂。
正在看自己……
白檀突然觉的心中潮湿,他在这没脸没皮的哭了五分钟,结果,闻人诀居然没有走,就这么站着看了五分钟……
“疼~”伸出一手,他拽拉了下闻人诀没有插进裤兜的那只手。
闻人诀反手握住,牵着人转身往火蝶走。
白檀没再发出声音,一路低着头,直到被人带进房间,沿途碰上的下属都低头行礼,但闻人诀并没有应声。
一开始纯粹是看热闹去了,白檀总能让他起些笑意,但后来人哭的久了,闻人诀莫名烦躁。
倒不是烦人哭,他只是觉的,自己的这种纵容和回报,似乎不对称。
人哭完那五分钟倒是立马恢复了正常,除了脸庞红润些,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激烈”。
到了屋中撒开手,闻人诀留白檀一个人傻愣愣站在房间中央。
他慢步走到书桌旁拿过烟盒,从中抖出一支,点火后深吸一口又吐出,透过弥漫烟雾去看白檀的眉眼,“哭够了?”
白檀看人背靠书桌双腿交叉,右手撑着身后桌沿,左手夹着烟,漫不经心的不时抽上一口。
那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到他身上。
很是不安,他双手搅到一起,轻声回答,“嗯。”
“我耐心有限。”侧身将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闻人诀头也不回,语气低沉,“你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你拥有什么身份,就能享受什么待遇,白檀……”
背对着人,闻人诀拍打了下自己袖口沾上的烟灰,冷淡道:“如今的这一切,都算是你预支的。”
懵懂无知的神情迅速从白檀脸上消失,因为闻人诀没有看他,慢慢露出了恐惧。
吞咽着口水,白檀似在心中挣扎,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试探,“如果我,只是能够带你去星际的人,今天发生的,你会如何……”
白檀想问,如果我拒绝了你,再遇到今天的事情,你又会怎么对我。
“安抚你。”闻人诀不等他说完,径直打断,双手撑上桌面背对着白檀活动自己的脖子,语气冷漠,“之后再安排十场这样的刺杀,这种事情会伴随到你离开地球为止。”
“为什……”白檀忽然停下,嘴唇抖动,“你是想让我害怕,这样我才会乖乖听话到你达成目的为止吗?”
还不算太蠢,闻人诀转过身,目视着他没有说话。
白檀很好的藏起自己心中恐惧,尽量平静道:“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坦诚?”
“你还没有选择,也就是说身份未定,”闻人诀往前走了一步,神情温柔,“我想对你好。”
“好?”
“这样不算吗?”歪了下头,闻人诀露出困惑,“书中说的对待恋人的方式,我自认做的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