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君想起上回魏冲干的事,跟这单纯的少年说抱歉:“他向来就是那种任意妄为的性子,喜欢整人,下回你见着他,狠狠打回去。”
谢星那天哭过后也就想明白了,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而且他阿兄说得对,吃亏不是什么坏事。魏冲真要整他,也不会告诉他会有人找过来,让他们逃脱。
就是让他吃吃教训。
他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笑道:“阿嫂,我明白的,以后我肯定不会再上他当。”
一句阿嫂让赵乐君怔了下,随后微微一笑,没有纠正他。
谢星此时探手在怀里摸出一沓的纸,递到赵乐君跟前:“阿嫂。我阿兄有时候是挺气人,可他就那样的性子,他回洛城前一晚,给你写信。写了很多都揉成团,后来写好的他也没有带走,是我让人给送过去的,这些都是阿兄那天写的。”
赵乐君就想到那封丝毫不矜持的信,眼皮一跳,迅速接过谢星手里那些纸。
那些有的写了几个字就弃用了,有的写了一两句话。
她的名字,她的封号,还有那句亲亲我妻都有,看得她脸上直冒热气,再一抬头,谢星已经跑走了。
留下她拿着信,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替楚弈臊得慌。
那莽夫,就不知道把废弃的给烧掉吗?!
楚弈一觉睡了一个时辰就揉着眉头起身,胡军还在不远处,他时刻警惕着,睡梦中也不安稳。
外头的雨还在下,他去城墙上巡视一圈,淋得一身湿哒哒跑回来。
赵乐君占了他的桌案,低头又在画图。
他默不作声找出干净的衣服,走到屏风后换过,又要出去。
走过她的时候停下脚步,问道:“午饭用过了吗?”
赵乐君头也没抬:“用过了。”
她准备把线路图画好,然后让楚弈找斥候顺着这两处探探,看看能不能探清胡军余下的兵力。
楚弈抬步就又走了,离开前余光扫到她露出鞋面的片雪白脚背。
等到天黑,赵乐君准备楚弈再不回来,她就喊人去找他。
结果他自己先回来,手里还拿着什么,递给她。
“阿星没穿过的中衣拆了后缝的,你将就先穿着。”
她疑惑着接过,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双袜子。
针脚细密。
她诧异,脱口问道:“你缝的?”
楚弈耳根一热,转身再度跑走了。
不远处营帐里的谢星抱着自己今年唯一一件新裁剪的中衣,对着空空荡荡的袖子处黯然伤神。
——他过年时都没舍得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星: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25章
上郡的雨连着下了两天才停歇,赵乐君就呆在军营里,忙着绘图和跟楚弈商议去打探北胡人剩余兵力一事。
事情商议完毕,她准备再呆两日就返回姬家军所在。
她赶来这里只带了亲兵,连换洗衣裳都忘记了,也没吩咐人把衣服送来,只能将就穿了楚弈的袍子。
今日一早,她披着外祖父的斗篷,将身上松松垮垮地衣服遮挡着,上了城墙。
胡人还守在不远处,不进不退,虎视眈眈,给到人无形的压迫了。
赵乐君想起连云那句:我迟早是要让胡人攻打上郡的。
可见连云的计划中,必然会跟楚弈对立。
这里可能有帝王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就有种微妙的感觉。
让她感觉连云的谋划不是单纯想要扶持姬家或者削减楚弈的势力,毕竟这是战争,身后是上百万的百姓,不容一点有失。
她没有把握姬家军一定能打胜仗,连云怎么会认定能收复北地。
刚歇了春雨的上郡,周边依旧雾气朦胧。远方的胡人大军若隐若现,肃穆气氛中,她心头也如同被这些雾气笼罩着,里面有个疑团在慢慢膨胀。
楚弈跟副将议定派斥候查探一事,听闻她到了城墙上,便也寻过来。
她到了上郡,平时仍旧神色冷清,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气人的话,多是公事公办的跟他交谈。
这样的相处,像是回到初初跟她在军营的时候。
“胡军挪动了一些,往前挪了。”楚弈站到她身边,遥遥眺望。
赵乐君诧异:“你如何确定?”
那么远的距离,周边都是一样的风景,肉眼如何判断。
他低头,对上她相信的目光。晨风吹得他袍摆簌簌作响,他抬手压了一下才说:“上郡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我脑子里,哪怕一点距离,我说他们有挪动,必是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