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晚些会派人进宫,去提点司寝需要注意的事情。”良久,她视线才落回在内侍身上,淡淡说了一句。
等内侍走了,她要站起身,却是腿麻了,身子晃了晃。
楚弈连忙去扶她,她此时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湿哒哒的,全是冷汗。
“楚弈……太子他,他是不是身子不好?”
心里妒忌太子的楚弈见她脸色透青白,皱皱眉,下刻冷哼一声:“一月一回,这都能有孩儿了,能是身子不好吗?!”
说完后,脸色铁青。
怎么这话反倒成了他是身子那个不好了?!
赵乐君却没有在意他多想的那些,慢慢舒出一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连云那日过来,也没有说其他,只是不让他耗费精神罢了。我先找有经验的人,送进宫,不……我现在该进宫去看看。”
她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可见是紧张。
楚弈当即说:“我陪你。”
大约一个时辰后,赵乐君找来了能信任的老媪,带着一块去进了宫。
到东宫的时候,正好看见太子在庭院里拉弓射箭,阳光下的少年看起来精神不错,远处的箭靶也已经插满不少羽箭。
赵乐君看着他拉满弓的手,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等见到那个姓王的司寝,见她面相柔和,行事说话知进退,她更是宽心,留下老媪让有不懂的就多问着。
王司寝受宠若惊,多次谢恩。
太子还亲自送长姐到宫门,听她的嘱咐。
“既然你有打算,我也不多问,传出这个消息,于你也是好事。就是父皇那里,恐怕是要有不高兴的。”
他们那个爹,已经被权力侵蚀得冷酷残|暴,眼里只有皇权,她不得不提醒弟弟要防范。
太子咧嘴笑:“我宫里的人阿姐放心,以后王司寝就与我同吃住,等她诞下孩儿了,再册封。到时父皇也无话可说,处处都改依着祖宗礼法的。”
赵乐君点点头,这才跟着楚弈回了。
太子目送长姐的车驾走远,回身就捂嘴咳嗽,手死死握着内侍的胳膊,胸膛起伏剧烈。
王司寝就在寝殿里等他归来,见到他走路踉跄,眼里都是泪光,被他冷冷一扫,当即就又露出笑来。
“奴婢给殿下铺了床,殿下歇一歇罢。”
“往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你如今不同以往,有什么吩咐别人去做。”太子捂嘴淡淡地说,双眼又瞥向外边。
他阿姐送来的老媪留着东宫,他平素得更小心了。
遂又说道:“给我搬几本书来,我看一会再歇。”
内侍当即领命。
老媪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太子正认真读书,不敢打扰,把王司寝请出去说话。
帝王那里在赵乐君进宫前,就得到儿子身边伺候的有身孕了,盯着来报信的人似笑非笑,还是着人赏了一大堆的补品下去。
在听闻长女给东宫还送了人,神色阴沉地吩咐心腹说:“去把恒王的东西都搬来,就说他母亲如今犯了重罪,但他是朕的儿子,朕如今亲自教养他。他往后都住到配殿去。”
心腹一听便帝王的打算。
东宫有了喜讯,朝中的大臣多半是高兴的,这代表着太子能后继后人。可帝王这些年来都忌惮姬家,就怕姬家会因为当初帝王对元后的冷淡而怀恨在心,暗中结党,来逼迫他早早退位,扶持太子登基。所以这个时候帝王就要告诉大臣们一个讯号。
——他并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
把恒王养到身边,在外人看来就是对恒王的爱重。
当年元后去了,太子可一日也没有在帝王身边养着,都是长公主住在宫中,小心翼翼看护。
谁疏谁亲,消息一传出,可不就是了然了,大臣们也不敢过早站队。
恒王因为母亲的事情,最近哪里都不敢去,听闻父皇要接自己到身边的时候两眼泪汪汪。
内侍看着,不知道该是可怜他,还是心疼他。
帝王这样做,无疑是把恒王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太子对这个弟弟没有恶意,都该生出恶意来。可惜他一点也没有陈后的心机,反倒对帝王还感恩戴德的,被陈后保护得过于蠢了。
在内侍去把恒王带来的空隙,武帝派去寻找楚母的人回来了,一脸颓败地忐忑道:“回陛下,河西上郡都是楚弈的地盘,属下一应才到地方就被监视着,怎么都甩不开。而且楚母到了地界后,所有的痕迹都被人抹掉了,根本无法寻踪。”
“——废物!”
武帝就没有遇到一件顺心的事情,用镇纸把那人砸了头破血流。
楚弈的弱点如今唯一应该是楚母了,可是楚母远走高飞,如今拿什么来控制他?!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武帝突然想到长女。
楚弈不是说长女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那就先留楚弈在洛城,至于胡人,晚一个月半个月放回去也无妨。
连云按例来给帝王诊脉,刚进殿就见到满脸是血的侍卫,再一看帝王阴测测的目光,心头总有不好的预感。
太子宫里的司寝有了身孕,帝王把恒王带到身边教养,两个消息很快就传遍洛城,自然也传入公主府。
才心安半天的赵乐君就被闹得冷着脸,对这个已经不知道亲情为何物的父皇彻底寒了心。
楚弈见她心烦,站起来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