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们!又是你们!”教导主任盯着几个犯事的人,气得发抖,扫了眼管玉平脸上的青肿和汤水,指着原允的鼻子:“一天不打架手痒?这回又想把谁打到医院去!?你是家里没有人管教吗?”
原允没理会,但眼里阴霾浓郁得化不开。
“是这样的,王主任。”容完适时插嘴,“他们先动的手,你看,我好端端坐在这里,他们故意抢我位置,还把汤水往我衣服上倒。”
周围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容完胡诌,却像模像样,指着自己领口上自己刚刚弄上去的汤渍。
王主任忙问,“谁欺负你?”
景一帜他是知道的,全校出了名的乖学生,家境好懂礼貌,对老师同学友爱善良,除了成绩一般般之外,几乎挑不出缺点。学校里每个老师在路上都要和这小孩儿打招呼,因为人家老爸是学校的隐形校董。
“这几个人。”容完伸出十指不沾春阳水的手指,为难地往管玉平几个人脸上一指。
管玉平刚见景一帜这小子莫名奇妙冒出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会儿听懂了,顿时怒了,吼道:“你神经病啊,满口鬼话,我们什么时候找你麻烦了?你这软骨头小脸蛋的,配吗?”
“说什么呢?!”王主任见管玉平那满脸嚣张,顿时越发怒不可遏,“当着我的面还敢骂人?”
容完吓得朝王主任身后躲去,怯弱地嘟囔道:“学校也不管管吗,这群人平时为非作歹的,这么凶,迟早要惹事。原允是我新同桌,见不得这群人欺负我,所以帮了我一把,谁知道他们自己没站稳,摔了,头栽到汤里去了,这怪得着别人吗……”
王主任其实心里对事情经过多少有掂量,可景一帜是校方重点关照过了的,即便是知道这小子在护短,在说胡话,这种场合下他也不会特意揭穿。于是恼火地盯着管玉平那几个人:“你们跟我来办公室,三千字检讨!”
管玉平一脸不可思议,戳着容完鼻子:“那这两个小子呢?”
容完指了指自己领口的汤水,说道:“你给我,给我们道歉。”
原允漠然地瞥了眼容完这个戏精。
管玉平不敢在教导主任面前动粗,否则真要撸袖子叫这个校草知道什么叫拳头,他一脸吃屎的表情盯着容完,又瞪着面无表情的原允,最后指了指这两人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跟着教导主任走掉了,临走前还撂下狠话,“给老子等着!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在学校横。”
容完心想,对不起,长得帅就是能为所欲为!
食堂里的人剩下不多,剩下一些男女生纷纷围过来,问他有没有受伤,刚才真是好险。他的朋友也掬了一把冷汗,觉得诧异,把容完拉过去,说:“你又中央空调发作,你管三班那个活阎王干嘛?”
容完道:“要是被教导主任抓住了,他这回就要被退学了。”
“退就退呗,少了他学校还安宁点。”
容完摇摇头,朝着原允刚才站的方向看去,却见原允已经收拾掉地上的东西,扔进残羹管理区,往食堂外大雨走掉了。
没过一会儿,回到教室,将带回来的盒饭递给裘雅茹后,容完就被叫到了老林的办公室去。
原允也站在那里,高大修长一道身影,无论老林说什么,都纹丝不动,连背影看起来都透着凌厉漠然的独。
老林看起来已经训了原允一顿了,为刚才食堂打架的那事儿。怪不得刚刚容完回教室,没见原允回来。
待容完进去之后,老林先关切地问了问他有没有受伤,紧接着,提出换座位的事情。
容完赶紧看了眼原允,却见原允垂着漆黑眼睫,无动于衷,眉眼冷漠,看起来极其不好接近的样子。老林应该也和他说过了,看这架势,他应该还是回以一声不吭,所以老林才来找自己。
“不换。”容完重新看向老林,果决道:“刚才在食堂,真是那几个坏学生的不对,老师,您看。”
他一把拉过原允的手,原允下意识地浑身一绷,要缩,被他死死拽住。
他指着原允手背上的伤口给老林看,戏精上身,趁机发挥:“他们把我同桌的手都磕坏了,我能不生气吗,班主任,您可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肯定是要维护我们的吧?”
老林张了张嘴巴,“这和座位有什么关系——”
“我同桌见义勇为,我爸爸教导我,我也不能忘恩负义啊!”
抬出为学校捐了三栋楼的阔佬爸爸,班主任老林竟然无言以对。
两个人又被教训了一顿,见景一帜如此坚决,老林倒也暂时没动他的位置,只让他俩回去再磨合磨合。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原允看了容完一眼,视线又落到他领口的汤汁去。
容完见他顿下来,还以为他要说谢谢,心里面得瑟起来,刚准备好迎接那两个字——
可原允却什么都没说,盯着他看了眼后,径直回到了教室。
容完跟在他屁股后头,颇有些灰溜溜的感觉,觉得自己如同热脸贴冷屁股,蹭了一鼻子灰。说好的下一世也会喜欢他,保护他的呢。大猪蹄子。
下午是开学考试。
一共考两科,语文和数学,三个小时,中间休息十分钟。讲台那里有个老师在昏昏欲睡的监考,因为是刚开学,下面学生全无考试的心思,都小声嘀咕着传纸条,打游戏,或是翻书打小抄。这场考试也并不严格,因此老师也没怎么管。
语文卷子出得比高考还难,作为早就脱离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演员来说,容完很多古诗词都背不出来,要不是系统给他打小抄,他基本上完犊子了。然而他身边的人,各科均衡,写字的速度很快,基本上刷刷刷,在容完还在发呆看题目的时候,他已经翻页了。
容完时不时偷偷瞄几眼,也没想着抄,就是看看原允做题做得怎么样。
可原允似乎无所谓他看不看,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还是把他当空气了。
语文卷子收上去,间歇十分钟,有人将窗户打开透透风。外面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冲走闷热,带来凉爽。很快发数学卷子,从头一列列发到尾,到了原允这里,前面的人将卷子匆匆扔在他桌上之后,就不敢回头看——
那卷子原允还没拿到手,便被外面狂风一吹,容完还帮他去按住,可没来得及按住,他三四张卷子包括答题卷乱七八糟地飞到了后面黑板报过道上去。
容完自己的也被吹飞了两张。
原允去关窗子。
容完慌忙去捡。
黑板报后头有饮水机,不知道是谁弄了一大滩水在那里,他自个儿的卷子挂在隔壁座位同学脑袋上,倒是没损坏,但原允的几张卷子却刚好掉进水里,全湿透了。
容完想了想,将两人卷子都捡起来,把自己的完好的干净的那份递给了原允:“给。”
原允顿了顿,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漠然地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