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白虎至少会养伤数十年,可谁知,三月前,再次发生了一起精元被吸干的事件!
修仙大陆上一瞬间,所有人汗毛耸立,当年的危机卷土重来。
甚至于,这一回,再无麒麟帮助他们了。
此次,就连一直不过问任何蓬莱宗事情的璧玄都被柳倾藏请去,共商事情,几大门派都尚未恢复元气,武力值还不如当年,情况实在是危急。
因此不得已,柳倾藏再次书信一封,请求洵毓君助他一臂之力。书信里好说歹说,并且以当年的旧情动人,可是上个月的书信容完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戚碧树扔掉了,柳倾藏没得到回信,这个月按捺不住,便请璧玄来做说客,说是无论如何,请容完去蓬莱宗小叙。
说明了情况之后,璧玄眉间尽是忧愁之色:“白虎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当年那件事情造成的果,若是那些人没有动神骨的心思,没有用清涟做要挟,逼迫白虎自断神骨,最后逼得清涟自戕,白虎一家酿成惨剧,今日一切或许全都不会发生。”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容完冷笑道:“从这一点上来看,白虎要报仇,倒也天经地义。”
本来戚碧树从小到大的一切厄运,就都是蓬莱宗和几个门派自称正义实则只是想夺取神骨的人造成的,戚碧树想报仇,容完都不会拦他,白虎想报仇,也合情合理。
人心难免有偏颇,从容完这样看客的角度来看,自然偏袒戚碧树。白虎是凶神恶煞没错,但某些名门正派的人也的确死有余辜。
璧玄叹了口气,道:“他若只是要报仇,修仙大陆现在也不会步入如此局面……我劝过柳倾藏等人,让他们去与白虎解决当年的事情,有必要的话,赔上性命,以解白虎怨恨。可白虎此时已经不是为了报仇了,而只是在滥杀无辜泄恨!死伤最多的全是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有些甚至尚未成年……”
这一点正是容完所顾虑的。
如果白虎只是报仇,找上当年那些人,那么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
可现在白虎闹得整个修仙大陆动荡,无论是洵毓君的身份掣肘着他,还是为了戚碧树最后能修成正果,最终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璧玄定定看着他,道:“所以,我的意思同蓬莱宗掌门一样,师兄,还请你出山。”
容完其实早有决定,这五年来说是闭关,只不过为了等戚碧树神骨炼成罢了。这回就算不是璧玄来劝,他也做好了准备。
戚碧树和云皓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这一路上云皓不停打趣他,说他买那精致玩意儿是要送给哪个姑娘,戚碧树全当耳旁风,御剑飞快往谷中赶,将云皓远远甩在后头。
然而,夜风从两鬓边吹过,他心里却慌张得很,如同揣着一个秘密,既想让人知道,又不敢叫人知道。他摸了摸怀里揣回来的两盒大红胭脂膏,微微泄气,这种拿不出手的玩意儿,自然是不可能送给师父的,送出去了,师父虽然不会大发雷霆,但气氛肯定会很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志不清,见到小商贩在吆喝送给心上人,他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了,等回过神来,都已经付了钱挑了一盒了。
小商贩见他神情恍惚,一语道破:“小公子可是有暗恋的人了?”
暗恋。戚碧树面颊发烫,心情冰火两重天,一边想着要是自己说出心思,师父肯接受自己就好了,那自己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可一边理智又告诉自己,要是心中秘密泄露出去,师父对自己态度必定大变,说不定还会将自己赶下山去,着天底下哪里有徒弟觊觎师父的道理?
这六年来师父虽然对自己极好,非常好,可戚碧树也没那个胆子,去揣测师父在听到自己丑陋心思之后,是否会感觉膈应和恶心。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嫌恶,那自己可全完了。
如此纠结一番,他神情不禁渐渐黯然,也不禁将怀里的精致盒子扔进了乾坤囊,决定少冲动。
戚碧树回到谷中,谷中却没人。
这都一整天没见师父了,师父去哪里了?他忍不住揪住解沧川的哑童,问:“我师父呢?”
哑童比划了个他看不懂的手势,指了指湖中亭那边。
戚碧树便问:“有客人来?”
哑童点点头,又掏出纸张,写:“蓬莱宗的客人,一位叫‘璧玄’的女修。”
“怎么又是女修?”戚碧树有点不高兴,放开哑童,转头朝湖中亭去。
云皓这会儿才赶过来,匆匆跟在他身后:“璧玄是师父的师妹,多年没见,叙旧肯定要多叙一会儿的,而且此时可能正在谈重要事情,你去打搅干什么?”
戚碧树心中警觉,停住脚步,问:“师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上山晚,不知道也正常,璧玄当年和师父一块儿长大,处过的日子可比和你处过的长了去了。”云皓话还没说完,就见戚碧树脸色隐隐发沉,于夜色中,浑身透着不悦。
云皓顿时来兴致了。
平日里谁让师父最疼爱戚碧树啦,戚碧树这小子整日得瑟得不行,自己那是半点不能欺负他,骂他几句,他都要到师父面前去说,搞得师父回头又要训斥自己。
从小到大,云皓那是干不过戚碧树的。
每回都跟六年前放蛇那回一样,吃亏的明明是自己,但戚碧树在师父面前一撒娇,师父就偏心到没边儿去了。
因此这会儿见戚碧树吃瘪,云皓暗爽,笑嘻嘻的,愈发添油加醋:“那时候师父每回下山历练,回去后都要给他师妹带一串糖葫芦,两人感情极好,我看璧玄也挺喜欢师父的,八成要成为咱们师娘,只是后来师父出师了,这才与璧玄见得少了。”
他观察着戚碧树的脸色,见戚碧树脸色愈发难看,便又胡编乱造了一些。当然,师父当年和璧玄师兄妹感情好,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他只不过生动化了些细节罢了。
他还要再说些,戚碧树却眸子发沉,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可谓阴沉沉,叫云皓话头都猛然止住了,只见戚碧树转身便朝湖中亭掠去。
“诶——”云皓一头雾水,不至于气性这么大吧,他嘀咕道:“四师弟年纪轻轻气性倒挺大,整天跟管家婆似的,管着师父这管着师父那,师父干什么都要事事对他说?也亏师父受得了他。”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一点。
戚碧树小时候倒是还好,虽然心机深沉,动不动在师父面前打小报告,可包子脸大眼睛长睫毛,双眸水汽汪汪,声音软糯,不得不承认还是有几分可爱的,师父疼爱他也算是正常。
但现在戚碧树都长大了,整天面无表情一张冷脸,在师父身边晃来晃去,见解谷主凑近师父,就跟浑身长了刺似的,非得弄出点儿动静将人赶走,平日里也不轻易言笑,只在师父面前软和几分,谷中其他人见他都不喜,也亏师父对他还一如往常的疼爱。
容完这边与璧玄谈完事情,并写好书信,托她带回去交给柳倾藏,这才起身,打算将人送出谷。
那边远远的,戚碧树一身玄衣,就飞来了,或许是刚从谷外回来,浑身带着几分寒气。
落至湖中亭后,也不说话,视线盯着璧玄,直勾勾的。
这视线令璧玄感到不快,便对容完问:“这是?”
“我四徒弟。”容完解释道,又随口问戚碧树:“今日和云皓下山,干了些什么,吃到好吃的东西了吗?”
平时戚碧树出谷,回来后都要拉着容完说好半天外面的见闻,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言不发。
戚碧树走到他身边,有意无意将他和璧玄隔开,说:“没吃什么,什么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