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浩初夏时又进了组,这次是程制片给他介绍的项目。程制片和他合作多年,深知他的人品性格以及工作能力。
这次程制片有个认识的导演急需武旨以及团队,他便介绍了宁一浩过去。
这位导演虽然是位很年轻的新晋电影导演,但程制片很看好他,觉得他假以时日,一定会红。
宁一浩之前一直都是参与电视剧和网剧的项目,电影这块从没碰过,一则电影导演一般都有经常合作的武术团队,二则自然是因为名气。
难得的机会,加上宁一浩正好在空档期,双方见面聊过之后,很快便签了合约。
导演姓周,二十八岁,手里的本子是个现代黑色幽默剧,以搞笑情节和动作为噱头,意在用幽默的方式揭露当下社会问题,属于笑中带泪,发人深省的现实电影。
剧本是周导自己写的,主演亦是他自己,取景在一座三线小城。
聂书彤是h城人,距离取景的小城挺远,但意外的是,宁一浩进组工作没多久,她又出现在采访的记者行列里。
聂书彤工作的网站很有名气,她亦独立负责着一个版面,周导事业刚起步,很需要这方面的资源,但凡能公开的部分,都允许记者拍照采访。
只是没多久周导就发现这位姓聂的记者,对他们剧组武指的采访兴趣似乎比几位主演更高。拍照和采访结束后,她甚至在申请并被允许之后,坐在剧组里看武指他们工作。
直到后来,周导在拍戏间隙留意到她和结束工作的武指说话,才明白他们是认识的。
聂书彤并没有在剧组待很久,她知道循序渐进的分寸,以工作为合理理由出现,以宁一浩的个性不会多想。
离开剧组后,她并没有离开这座小城,她向主编请了年假,这次的工作原本也只是一个借口。她知道剧组工作人员入住的宾馆是那间,在附近找了家条件尚可的住下。
次日深夜,当手工归来的武指带着手下的兄弟在宾馆附近大排档吃宵夜时,他们听到一旁的位置上传来女人的骂声。
他们斜侧方的桌子旁,背对着他们坐了个短发的年轻女子,穿了条黑色的露肩裙,看背影身材很好,只是那骂人的气势却令人望而生畏。
因为骂的太过大声,他们这边甚至都能听到骂人的内容,大抵是痛斥已经分手的男朋友。
几个年轻人听的兴起,宁一浩用筷子碰碰盘子,示意他们吃东西少管闲事。
片刻,她挂上电话,静静在那里坐了一会,突然抓过桌上的啤酒瓶开始狂灌啤酒。一瓶很快见底,她又开始喝第二瓶,那气势惊得几个年轻人再次忘记吃东西,皆吃惊的看去。
第二瓶啤酒又空了,正当那女子抓起第三瓶啤酒准备仰头再灌时,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抬起带着怒意的醉眼看去,宁一浩俊挺立体的五官在深夜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肃穆。
“聂记者!”他喊得礼貌疏离,一手却强硬的将啤酒从她指间夺下,“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这样喝酒很危险。”
她似乎怔了好一会才认出他,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忽而弥漫起了水雾。
她揪住他衣服的下摆,将头抵在他握住她手腕的手臂上,嚎啕大哭。
远在s城的宁澄风绝对料想不到,聂书彤会以与她产生交集相同的方式,在这个初夏的夜晚,与她的父亲产生了交集。
前趟是无意。
这一次,自然是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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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一浩的性格,说好听点叫严肃正直,说难听点就是死板迂腐。
聂书彤觉得,如果不拉下面子使点手段,照着以前的方法和他继续做朋友,他们两个人恐怕一辈子都只会是朋友——还是非常普通的那种。
她当记者这几年,接触的人物事件众多,想要从中借鉴到实用的方法,并不太难。
首先,她必须突破两人的安全距离,示弱、眼泪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陌生的小城,深夜的夜宵摊,貌似为情所伤的独身女人,还有不停灌酒的举动,以宁一浩的性格,不可能放任不管。
聂书彤的酒量其实很好,好到什么地步呢,她平常都是喝白的,啤酒这点酒精灌再多也不过就是跑几趟厕所而已。
不过两瓶啤酒,她只当润润喉。
醉还是要装的,还得疯疯癫癫,最好表现出和平时在他面前完全不同的样子。
当然,不是真的耍酒疯,那样太丑了,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产生什么想法。所以要如何醉的美,疯的让人心疼,才是难点。
她出差在外,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喝醉,他既然认识她,当然得将她安全送回住的地方。
她不求能一次上垒,但肢体接触肯定免不了,最好能温柔的背起她,一路走着送她回去。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乐观,宁一浩替她买了单,将她带到附近的路边长椅上坐了会,她哭诉过去的戏才演了个开头,一名四十来岁面貌普通的剧组女工作人员匆匆而至,她身体壮实,喊了声宁哥,就动作利落扶起她,将人架在肩膀上。
宁一浩把她刚刚说的宾馆名字告诉了对方,让她务必帮忙送到,并礼貌道了谢。
“别这么客气宁哥!平时您这么照顾我们,有事您开口就行!那我先送她回去!”
聂书彤气得差点破功,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任由对方架着身体朝宾馆而去。
这次的事宁一浩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的年轻女孩子胆子都大得很,遇到伤心事喝个酒并不算什么。只是她毕竟是小澄的朋友,他也和她认识,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为此,他第二天还特意找了那名工作人员,问她把聂书彤送回宾馆后的情况。
对方告诉他,她把她送回了宾馆房间,宾馆倒是离他们的宾馆很近,但小丫头挺生猛,进了房间稍稍清醒就问她要酒,她说没有,她还自个打电话到服务台要人给她送酒过来。
好在她眼明手快,拿下她手里的电话,和服务台的人取消了送酒的事,后来她歪在床上大概是睡着了,她就替她盖上被子,锁门离开。
末了,工作人员还多加了句,说她走的时候,听见她埋在床上哭,听起来怪可怜的。
剧组大姐走了没多久,宁一浩的手机就响了。很久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两人见过数次,所以她主动问他索要了手机号码,还加了微信。
微信是聂书彤发来的语音,大抵是感谢他昨晚找人送她回宾馆,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致歉。只是语音里,她的声音非常嘶哑,还时不时的传来咳嗽声。
宁一浩想了想,问她这次出差来了几个人。
她回复了文字:就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