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那些主持改革的那些大功臣们,虽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但是他们自己,却是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小太子皱了皱眉头,“皇阿玛,如果确实需要拜熊赐履大人,甚至是汤斌大人做老师,儿臣不会拒绝的。熊赐履大人和汤斌大人一样,虽然都是对于程朱理学太多狂热推崇,但是人品性情是没得说的。”
“当然,儿臣心目中认可的老师人选,除了那几位心学大家外,据儿臣所知,当世还有王锡阐先生和梅文鼎先生。他们二人,博学多才,才华横溢,对于当前世界的算学和历法的研究,很有成果。”
“拜熊赐履为师这个事儿,皇阿玛会再好好的琢磨。现在只能主要以求稳为主,不适合有什么大动作,等朕把那批人慢慢的给处理掉了,局面稳定了,在找机会折腾那个图书馆和博物馆。”康熙皇帝慢腾腾的语气里难掩杀机弥漫。
“梅文鼎这个人,皇阿玛知道,是个难得的饱学之士,他还是李光地和黄履庄二人共同的好友。王锡阐却是没听说过。”康熙皇帝有点儿疑惑,大清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饱学之士?
“皇阿玛,关于这位王锡阐先生你确实是不知道。历史上记载,是在他去世后,后人印刷写有他研究成果的书籍后,才了解他的才学的。”胤礽表情认真的解释。
“据说,王锡阐先生多年来潜心治学,为人高洁,没有刻板的门户之见。所研究的历法更是于实际的天象结合,特别务实不说,更是和现在西方传入大清的算学知识,详细的互加印证,没有一点儿国家偏见。”
“因此在王锡阐先生的学说为人所知以后,就被誉为是和梅文鼎先生,薛凤祚先生同等的一代历法大家。广受世人赞誉。”
第81章 电
“当然, 儿臣知道王锡阐先生当年在清军入关的时候,曾经要以身殉前朝, 现在也是自称前朝遗民,平时和顾炎武老先生他们交往甚密, 应该是不会答应做儿臣的老师。”
“而且,王锡阐先生多年来疾病缠身,生活困苦,将会在明年病逝江苏。”
得到这个消息,康熙皇帝的帝王脑袋急速运转。他从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在马背上救了顾炎武的事情中尝到了不小的甜头,就感觉现在也可以在疾病缠身的王锡阐的身上, 做做同样的文章。
关键是王锡阐他现在还不出名,这就更容易操作了。更能说明他这个满人皇帝慧眼如炬,心胸宽大。
他会让世人明白, 哪怕是前朝遗民的著作学说,只要确实是有真才实学, 真知灼见, 他都能不计前嫌, 不拘一格的给宣扬推广,让对方的才华广为人知,名扬天下。
康熙皇帝又露出志满意得的微笑, “胤礽,皇阿玛好像忘记和你说一个好消息。顾炎武那个倔老头,今年二月份确实是有一个生死大劫, 不过被朕派去的人给救了回来。”
“儿臣恭喜皇阿玛。”胤礽很开心听到这个好消息。
不管顾炎武老先生对于大清朝廷是什么看法儿,也不管他对皇阿玛派去问候他的人和礼物是个什么态度,单论顾炎武老先生的学问见识,人品气度,知道他能再多活几年,胤礽就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欣慰。
但是小太子不知道,康熙皇帝之所以开心的笑起来,是因为他想到了,救了那个倔老头的人回来禀告他的话。
当那个倔老头在得知,自己是被他这个满人皇帝派去保护他的人给救了的时候,当场的那个脸色,那个变化的吆,跟个画布调色盘似的,别提有多精彩绝妙了。
更不要说倔老头有点软化的态度,这一切都让康熙皇帝觉得,去年那一番布置简直是太划算了有没有。
“那个小倔老头不想欠着我们皇家,想在他的有生之年还了这个救命之恩,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皇阿玛估计,他安排来女子学院任教的学生,也快到京了。”
“所以这位王锡阐,皇阿玛先派人过去打探一下情况,试着给他医治看看。有才华的人都聪明,会认真考虑这些年国内的局势变化的。而死过一次的人,就会更珍惜生命,更舍不得丢下他的研究心血。”
看太子有点儿不明白,康熙皇帝轻轻摇了摇头,“你就甭琢磨了,朕怕你越琢磨越傻气。这世上,几千年来也就出了你和阿茹娜这么两个大傻瓜,会那么冒冒失失在朕面前,把会让自己脑袋搬家的事实真相说出来。”
胤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虽然知道活着的时候要好好的过充实每一天,不要虚度光阴,可是对于死亡这件事,真的是看的很淡。
康熙皇帝一声冷哼,“就你这个对于生死的态度,朕有空的时候,会好好的教导你的。”
“继续说给你找老师的事情。这个王锡阐,他既然和顾炎武交好,现在也还不出名,又确实有真材实料,皇阿玛会做好安排的。”
“梅文鼎那儿更好办,让李光地和黄履庄分别给他去一封书信,应该可以请来京城。”
胤礽眼睛一亮,“皇阿玛,梅文鼎先生不做儿臣的老师也没事儿,让他偶尔到女子学院或者男子学院去授课讲学也是好的。”
“据儿臣所知,这个算学,极其重要,应用非常广泛。不光是兵部,工部,户部用得到,还有军事学院的学生,将来也需要学习。”
“行,梅文鼎这事儿,皇阿玛答应你了。”
顿了顿,康熙皇帝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王锡阐做你老师的几率不高,就算他答应,据你所说,他的身体也吃不消。不过皇阿玛这里另有一个人选,就是如诱大师上次和朕推荐的他的一位好友,僧人髡残。”
胤礽怔楞一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露出一点儿惊喜的表情,“皇阿玛,可是那位自称“三惭愧”,以书法精要作为绘画手法,和石涛大师并称“二石”的石溪道人?”
“恩,评价的不错,就是他。”
“他看了你在《藤萝日报》上画的那几幅画,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很是欣喜。如诱大师在上次见过你后,也很是赞叹,就去问过了他本人的意愿,然后和朕推荐了他。”
“此人性情直硬,脾气倔强,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交往。为了学习书画,自己出的家,还曾经在他的禅学上自称是自证自悟,如狮子独行,不求伴侣。”
皱了皱眉,康熙皇帝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皇阿玛本来就是有点儿顾虑的,怕你跟着他学着,那些孤拐古怪的不着调的为人行事。”
小太子不明白,皇阿玛怎么会担心他一个具有成年人坚定成熟的灵魂的人,会随便被别人影响?于是就开口解释道:“皇阿玛你放心,儿臣保证会坚定的留在凡尘俗事,成家立业,绝对不会跟着他出家去。但是···”
胤礽刚想说他“但是儿臣好像没有什么书画天赋”,却是不由的停了话音。因为他发现康熙皇帝听了他这那句保证后,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刚刚要端起来茶盏喝茶的动作,直接像是冻住了,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又好像是透过他看着其他的某个人。
时间好像静止了,胤礽屏住气息,安静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康熙皇帝勉强开口,口气很是有气无力,“这件事皇阿玛还要好好想想。时间也不早了,去上你的满文课去。”
一个中午被这么突然赶走两次的小太子,有点儿颓丧的垂下了头,觉得皇阿玛今天真的是莫名其妙。
可是他看着康熙皇帝那副伤怀悲切的模样,也不忍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的起身去无逸斋做功课。
“皇阿玛,儿臣告退。”
康熙皇帝不想说话,摆了摆手让太子退下,一个人坐着那里一动不动的,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
他知道太子很无辜,也知道他不应该对着太子使脾气。
可是他怕如果不让太子先行离开,他会忍不住的对着太子发泄出来,这二十多年来积攒在心底最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多,一点就爆的伤痛和愤怒。
为了让那个女子进宫,无视他病重的亲娘和皇家颜面,尽情的折腾个底朝天。又因为那个女子的去世,一副意志消沉,生无可恋的样子,要跟着他的高僧好友出家做和尚。
完全不顾太皇太后和大臣们的哭诉挽留,最终抛妻弃子,一意孤行举行了剃度仪式。
这是他的皇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