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压下受到震荡的心神,想要开口和她确认一下,却又发现她已经缩进被子里,看着这床轻薄的蚕丝被子被抓的紧绷的弧度,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他怀里微微颤抖,也就可以猜到她的紧张、羞怯、甚至是担忧害怕。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太子殿下,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压下心里翻涌的叹息。
控制住自己突然莫名的悲伤,一边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尽力安抚她的受惊的情绪;一边急速的在心里组织语言,尽量把语气放的缓慢安稳,沉声说道:“太子妃不怕,孤没有介怀,也没有生气。你先把头露出来,被子里呼吸不畅。”
“乖乖的,出来孤和你分说。”
被子里的颤抖突然静止,太子妃猛的冒出头来,睁大眼睛强撑着气势抢先开口,“不用分说,我都明白。明明知道你的性格,却越来越贪心。”
胤礽听到这句话,听明白了她对于自己所谓“贪心”的自责,肺腑里冒出一股酸楚,稍作犹豫,想明白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后,张张嘴想要开口,却又被她急切的打断,“不许犹豫。”
阿茹娜难得的在他面前露出强硬的姿态,气场大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眼。胤礽瞅见她张牙舞爪、精神十足的模样,有些想笑,再瞧见她灵动明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的自己的人影儿,又突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好眼睛微微合起,不再看她。
阿茹娜心中一凛,再开口时声音就带上了哭腔,“你讨厌。”发现他还是不为所动,当下就气的双眼喷火,“你--你有本事一直不睁开眼睛。”
自觉没本事做到的太子殿下乖乖的睁开眼睛,太子妃立马趴到他脖子上,语气特别讨好、神情尤其谄-媚的说道:“你刚刚说了不生气、不介怀。”
胤礽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哭笑不得,“太子妃,孤以前也说过,你有任何需要、或者心事想法,都要明白的说出来。”
“一定,一定。这次是我错。”太子妃认错认的特别爽快,还伸着小鼻子在脖颈里开心的嗅了嗅,只要你不生气,什么都行。
胤礽…还是睡觉吧。
把她朝怀里一卷,拉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阿茹娜发现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产生犹豫,说什么让她再考虑考虑的话来气她。
第二天早上,阿茹娜习惯性的早先一些时间醒来,抬头看了看床边的金鸡玛瑙小闹钟,五点正。担心他随时都会醒来,她也不敢耽搁,悄悄地撑起身子做到另一边的床上,轻手轻脚的脱掉亵衣,开始小心翼翼的折腾她身为女子的特殊装备-束胸。
虽然内务府特制的束胸很好,可是到底不如那个钢圈圈戴起来方便简单、雄伟壮观。奈何钢圈圈用到铁,朝廷不让官方作坊生产,只有私人小作坊做出来私底下买卖。
有一次她安耐不住想试试,就偷偷摸摸的让春兰姑姑给她做了一副,感觉还不赖。可是她才带了半天,午休的时候故意显摆给他看,以为他会夸夸,结果这个呆子当场就皱起了小眉头,说钢圈圈不适合她的年龄。
年龄?不就是说她现在还没真正的长大,尺寸不到,用不到吗?没奈何,不管她怎么气不顺,还是要乖乖的听话,只能每天苦哈哈的和这个健康束胸奋斗。
费力好一番功夫,终于调整好束胸的角度、位置,穿戴完毕,刚要下床穿里衣,就发现他早已经醒了过来,俩眼睛专注的瞅着她--她--脖子下面的地方。反应过来他在看什么方向后,太子妃被吓得膛目结舌,“你-你-你什么时候,…”
胤礽眉头微皱,他没想到太子妃每天穿个束胸这般折腾,还天天故意早醒,听到她问话,就收回了研究的目光,转而看向她的眼睛,无声的回答。
…
不要生气,不要害羞,深呼吸,冷静,太子妃努力的安慰自己,平时他都帮她换过衣服,擦过背,甚至帮她检查身体健康状况,身上的哪块骨头长得什么样儿,他比自己还清楚。所以,不要脸红,不要逃避,呆木头想的肯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可还是耐不住羞臊的慌,太羞耻了嗷。
太子殿下对于太子妃的这些小女儿羞涩已经适应良好,瞅着她埋在他怀里,披散开的秀发下面露出来的背部也开始泛起红晕,就拉过薄被把她盖好。
“太子妃,如果这个束胸穿戴太麻烦,可以让内务府再简化一些。”
太子妃···
太子妃心里的悲愤压过了羞涩,刷的抬起头来,一脸凶巴巴的张口欲言,却又发现他因为刚刚睡醒,面容懒怠,桃花眼微眯,端的一副多情风流的模样,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结结巴巴的别扭,“你--你--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她都虚岁十五了,这么大一个活色生香的“小萝莉”光溜溜在他面前折腾束胸,他就只有这么一句。
偏偏他这么呆,长的又这般的荡人心神,简直,简直,是她天生的克星不成?
奈何太子殿下就是只有这么一句,他看了看小闹钟上的时间,一边试图起身,一边随意的问道:“太子妃想听什么?”
太子妃再也安耐不住,把他推倒在床上,对着他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俊脸蛋使劲儿的摧残。
太气人了,明明她昨晚上都和他提了,他故意逃避不给个态度不说,一大早的又犯呆气来气她。
胤礽被她狠狠的折腾一番,又有嘟嘟在精神海里面哈哈哈的嘲笑提醒,终于弄明白了原因,也知道了他是“活该要遭这一场摧残”。
迎着太子妃一脸冤屈,一定要讨个说法的小表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昨晚上想说的话,艰难的开口解释,“孤以为,这样太子妃会更自然、自在一些。”
他们是十一岁大婚,其实还不算十一岁,太子妃是冬天的生辰,就算现在过了三年,距离圆房时间也还有两年多,还是身体发育最关键的两年。
伴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随之而来的是各个种族的生灵都有的成长生理变化,小孩子迈向成人的“青春期骚动”。这下面的两年多里,日常生活中,尤其是穿衣、洗浴等等会引起彼此尴尬的事儿将来会越来越多。
她不想分开睡,不想宫人参与进他们的私密生活,喜欢亲力亲为的照顾他,想要一丝一丝、无声无息的渗透进他的生活,他都接受,这些都是小事儿,只要她开心就好。
从他发觉自己“成人”,他就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各种生理反应,已经习惯了对他们彼此身体变化的视若无睹。昨晚上他突然发现太子妃很介怀自己的“视若无睹”,还在担心他是不是无法接受她,担心他···
真的是让他非常震惊。
大哥大嫂经常不在一起,好像也没有这些问题,他们天天住在一起,每天都有聊天沟通,这都是打哪里冒出来的问题?还是说他们的沟通方式有问题?
抬手把犹自怔楞、完全忘记自己还只穿着一个束胸的小姑娘搂在怀里,重新盖好被子,轻声安慰道:“孤没想到你会不喜欢这样的处理方法,也没有和你沟通过这方面的问题,按照自己的理解就做了决定,是孤的疏忽。”
“可是,你怎么会认为孤对你没有一点儿--伴侣之间的感觉,甚至无法接受你?”
阿茹娜回过神来,趴在他怀里不言语,她还清楚的记得他昨晚上的犹豫。按照他的呆性,这一点儿估计就是作为一个伴侣应尽的义务。
胤礽看着她的模样,神情特别无奈。
对于一个人鱼来说,人类的男子女子的性别之分根本就没有区别,哪怕他这辈子是人类,他也不会简单的只因为性别去界定任何事。他知道她的前世今生,熟知她的一切过往经历,又承蒙她的爱重,和他生死于共、相濡以沫,这些都已经足够多,多的让他无以为报。
而且,太子妃真的是长的太美,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就好像一朵出水芙蓉,一副仙家名画一样,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好似一汪深潭,一池碧水,明媚耀眼、灵气逼人。
不论气质仪态,单说长相,就几乎是符合了人类对于美人的一切要求,一切幻想。抱在怀里软软柔柔的一团,穿衣打扮各方面都特别合他的心意。
这样的一个人,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天同食同寝,每天含情脉脉、曼声细语的对着他,语笑嫣然,暖柔沁水。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哪怕他还没有如她所愿,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爱”上她,却也是必须承认,他已经动心。
阿茹娜发现他眼里的温柔,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的问道:“多大的一点儿?”胤礽失笑,瞅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弄得,语气特别温柔,“太子妃想要多大的一点儿?”
刚刚大婚的时候,他确实是很努力的,很努力的要动心动情,可是徒奈何,随着他心里的事儿越来越多,所有的动心、感动都只能躺在他的心底深处,没有机会生根发芽。估计这就是他昨天晚上心里莫名悲伤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