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眼里的世界那般浩瀚,难道他会安心的待在这方天地长眠或者转世?想来,自己能在他迷糊状态的时候遇到他,把他拉下来有这一世,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足以感天谢地,如何能斩断他飞翔的翅膀?
而且,她比谁都了解,他看似平和无争的表情下那份坚韧。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不过是因为已经“利万物”不需要再争。她如何能容许自己成为他求道路上的阻碍或者负担?
太子殿下的左肩膀上被咬的冒出丝丝血迹,眼里却是笑意满满,好似要溢出来。自从他那次受伤,她就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能发泄出来,挺好。
瞅着泪花儿满满的大眼睛里面的愤怒和不满,还有那股子严肃、坚定的劲头,随即轻声解释,“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你,遇到皇阿玛一家人,是孤的幸运。至于以后的事儿,孤都会安排,既然许了生生世世,自是会做到。”
阿茹娜被感动的直接抱着他哇哇哇,哭的比刚才还凄惨,胤礽小眉头微皱,“这是喜极而泣?”
“嗯。”浓重的小鼻音。
静静的等她哭了片刻,太子殿下望着窗外那轮在云层里欢快扑腾的胖月亮,轻轻说道:“太子妃,孤想亲你。”太子妃立马停止哭声,拿过浴桶边的湿毛巾把自己的小脸蛋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俩字“快亲”。
桃花眼欢喜的微微弯起,迷离的眼神此情此景下看来尤其醉人,抱着她一路轻轻柔柔的亲下去,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巴、耳朵,细长白嫩的小脖子···
感觉自己心醉、神醉,身体也好似喝醉一样的阿茹娜,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只得用她残存的一丝理智,用尽力气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这个呆子嗷,不会是要在浴桶里吧?虽然她很开心他终于对着她露出这般强势的一面,也很欢喜和他在各个地方试试,可是他们的第一次,能不能稍稍规矩一点儿?
老百姓都说物极必反、人有两面,真的是有道理,看似最守礼制规矩的太子殿下,可能还是最不守规矩的一个人。当他在最后关头停下来,抱着她出来浴桶,却不是朝床上去,而是寝室里面的另一个房间,按照“飞龙号”上的小浴池打造的私密小池子。
走火入魔中感受到凉丝丝的水温,不同于浴汤的温热,已经放弃挣扎、无法思考的脑袋稍稍清醒一丝丝,刚刚要看睁开眼睛看清楚,就又被他亲住。心里蓦地涌起一股不服气的气恼,撑起软绵绵的身子,热情的亲回去。
胤礽好像看到小红虾子在积极的投怀送抱,当下就伸开双臂,紧紧的抱个满怀。
樱桃破,兰惠舒芳纷。桃榴破颗,娇羞袅娜。情重处,祥云缭绕,百鸟和鸣,神火花烛耀天地。
地上的灯光就好像它们没羞没臊的主人一样,一直是那般明亮,天上的月亮却好像是被羞的受不住,躲进了团团绕绕的云层的怀抱。
两情鱼水,一刻千金。待到月上中天,胤礽喂着太子妃喝了一杯温盐水,泡了舒缓身体的汤浴,把两个人都打理干净,想着她白天说的要赏月的要求,虽然觉得她需要休息,还是给他俩穿好了厚厚的亵衣亵裤,披着厚厚的滚袍,抱着她坐在毓庆宫的后花园赏月。
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阿茹娜稍稍恢复清醒,感觉身上清爽,腰上却有一丝丝的酸胀、疼痛的感觉,一开口又发现嗓子也是微哑。
“你欺负我。”
面对他已经恢复常态的样子,不用照镜子也可以猜到她自己此刻模样的太子妃,控诉的语气里很是委屈,水洗一样清亮的眼睛湿-润润的,泫然欲泣。
今夜她算是见识了他真正霸道强势的一面,简直,···嗷,不能想。
心尖儿、指尖儿、脚尖儿轻颤,实在是羞的慌。她以前还以为他会不好意思,还想着要不要自己主导,结果,被他欺负的这般凄惨。据说这个“偕老事儿”都是要“好商量”,否则被第一次的模式定终生,以后岂不是每次都不得翻身?
胤礽听见她嗓音里的沙哑,立刻把刚刚春兰姑姑送来的,舒缓嗓子的蜜水递给她。阿茹娜喝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蜜水,感觉嗓子稍稍舒服了一些,却还是心有不甘的瞅着他。
自知“理亏”的太子殿下,特别诚实的承认自己的孟浪,“嗯。”太子妃闻言,气的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还以为他能说句好听的哄哄她。当下就毫不客气的捏着他挺拔的小鼻子,气咻咻的说道:“下次要让着我。”
“好。”
瞅着她眼角还有些红,嘴唇也还有些肿,胤礽就对自己的一时失控皱眉。哪知阿茹娜听到他答应的干脆,却是小眉头微皱,一双桃花眼在月光和灯光映衬下,显得更朦胧更清亮,被美色所迷的她不由的心软嘴软,好吧,他喜欢这样,那就让着他好了。
于是就在胤礽要开口嘱咐她明天多注意休息不用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太子妃羞羞答答的趴到他肩膀上,小小声的说道:“不让,也没关系。”
胤礽突然觉得心口一片酥麻,他的太子妃,怎么这般可爱?
“好。”
阿茹娜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笑的甜甜的,羞羞的。想到这个美好的夜晚还只过了一半儿,她虽然感到疲惫,一阵困意袭来,更是让她眼皮发沉,可是又舍不得睡过去,一辈子就这么一个晚上,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和不圆满。
为了让自己精神些,干脆窝在他怀里抬头看月亮。
今儿是十一月的初十四,缺了一个小边边的明月高挂在墨蓝墨蓝的夜空上,格外皎洁明亮,像一只活泼的小雪球,像一个白白胖胖的白玉盘,闪着银色的清辉,在薄薄的云中穿行,钻进钻出,把它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
大地被月亮照的一片雪青,花草树木都镀上了一层月华,波平如镜的小池塘泛起粼粼波光。小径两边的小彩灯像一个个萤火虫,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半紫半蓝,一闪一闪的闪烁的好像月初的繁星,和星星一样好看,一样璀璨,和星星一样爱和月亮争艳。
人类的智慧结晶和天地自然造物,都是这般的神奇伟大。
想到他那个大清国有一天灯光灭了星光的心愿,再想到随着发电机的不断改进,今年年初的时候,皇上就把外城的宵禁时间缩了四个小时,整个外城一到晚上就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他的心愿算是达成了一半儿。
而她的心愿,也于今晚上达成了。这枚世间最美好、最梦幻的果子,果然是世间最美妙、最难忘的滋味儿。几番神思蓬瀛,今得身游其所。
胤礽看不得她明明困倦却强撑着的样子,抬头在她额头轻轻的印下一个吻,轻声说道:“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
“好。”难得他能主动“浪漫”一下,来个月下吹笛。
悠扬清脆的小竹笛声缓缓响起,在这个安静干冷的冬日夜晚,显的更加明亮动听,直透人心。胤礽随意的吹着,不成曲不成调,阿茹娜发现他的偷懒行为,却也笑的甜蜜,细细的听,就可以听出来里面的欢快喜悦、安宁静谧。
自觉也是心花儿朵朵开,心神彻底放松之下,随着笛声在耳边绵延回响,不知不觉中合上了沉重的眼皮,胤礽发现她睡了以后,放下笛子,抱着她回到寝室,春兰姑姑已经带着人收拾一新,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蹲身行礼,脸上大大的笑容好像冬日正午的大太阳一样。
窗外天淡夜凉月光满地,胤礽对着春兰姑姑点点头,待他们都退下后,他细细的看着太子妃熟睡的眉眼,心里泛起一股温柔的同时却也有一片沉重。
人世间,哪有完美无缺没有遗憾的事物?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所以有人喜欢十四的月亮,有人认为十六的月亮更圆。或者,凡是留一点儿缺憾,花未全开月未圆,真的是惜福之道,保全之道。不管如何,他总是愿意试一试。
佛祖曾有言,如果遇到一个,你认为可以去爱的那个人,只管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也别问、别怕能不能把握。
可是他是人,不是佛,身为六道众生之一的人,注定要经历因果轮回,注定要体验人生八苦的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注定了他的贪心痴念。他,想问一问。
他不想和皇阿玛那样,只能无助的做出对自己最残忍的选择,然后把希望寄托在渺茫的来生;也不想和苏武一样,说好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持节不屈在贝加尔湖十九年让公羊下崽,终于得以归来,却因为世事弄人,被迫面对妻子已经改嫁的局面。
“嘟嘟,我需要你的帮助。”
“主人,嘟嘟自是帮你。”嘟嘟宝贝一向没心没肺的声音还是这般清亮,他的主人,尽管还没有识得情滋味,却已有了舍不得、放不下的牵挂。
第二天,胤礽上午醒来,发现太子妃脸上的红肿已经消的差不多,正睡的香甜,嘴角轻轻挑起笑的甜蜜,好像在做好梦?不舍得吵醒她的美梦,他就没有动弹,在心里细细的琢磨嘟嘟给他的资料。
十二点的时候,他刚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她一声轻哼,垂眸一看,小眉头微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太子妃脸色皱巴着,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然后,胸口就挨了一拳头。
自家太子妃拳打脚踢的,似乎是气的不行,胤礽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就发现她把自己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