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源大惊,当机立断切断了与那缕神识的心神系联,内视时竟发现自家丹田之内原本如意的金丹运转居然因这股寒意有所停滞!
还未等他再有所反应,那“女尸”纤长睫羽闪动,轻闭的双目就要睁开!
接二连三的意外变故,令前所未有的恐惧完全攫住了西门源,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女尸”先是开启双目,然后缓缓起身,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
西门源仿佛从头到脚都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再也起不了半点旖旎念头。
金丹修士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诈尸”的女子深不可测,境界远在他之上!
柏梁界自有界以来,从未出过金丹以上的修士。
金丹以上,另有元婴、化神修士,都不过是典籍所载而已,甚至有人怀疑那不过是先人妄想罢了,金丹结成,已是修真顶峰!
所以柏梁修士结成金丹后,往往多有搁下修行,恣肆享受的。
西门源亦是如此,不过他生性好色,修行的又是合欢宫的采补之道,这才虽结了丹,修为却也没放下多少。
可是如今,一个境界显然压制自己的人——死活不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时间西门源念头此起彼伏,脸上神色若非太过惊讶而僵住了,早已扭曲出百千种模样。
典籍所言非虚,金丹之上,尤有境界!
原来那些修士见我之时,会是这般感受!
眼前的是人是尸,还是仙子?
西门源到底一颗色心压抑不住,见眼前“诈尸”女子脸色淡漠,气息飘忽不定,不似要对自己下杀手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战抖着开口问道:“这、这位仙子……”
苏长宁登上羽车时,本有防范。
可才一踏入车内,便有一股巨力,向她身上撕扯而来!
这是一股绝对的、令人连抵抗之心都无法升起的力量,以苏长宁的经验眼界,当即判断出,这股力量不可能来自任何一个修士。
甚至人。
况且,这力量之中,还隐隐含有熟悉的气息。
天道,抑或说,南华天道!
没想到无极门召开钧天法会,竟会暗中与南华天道有所勾连!
所以钧天法会选址在天际之中,而不在上玄天内,故而南华天道跨界出手无有制衡;所以就连化神天君也难以逾越的界域之壁无极门可以借助符箓轻松打开。
可苏长宁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下一刻,庞大浩瀚之力重重刷落,令她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到底还是大意了。
与天道为敌,岂是易与,她一心防备着无极门弄鬼,却没想到会被这么绝对的压制力量一击得手。
苏长宁悠悠醒转之时,只见头顶明晃晃的挂着一个大洞,天光随之洒落下来,冲淡了些许传入鼻边的□□气息。
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修士们寻欢作乐的所在,只是却怎地如此特立独行,偏在房顶打了个大洞,难道别有情趣不成?
接着她便看见了在一旁一脸仿佛见了鬼一般表情呆滞着的一个金丹修士。
那修士长相颇为俊美,一身轻纱敝体,纱下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只一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眼木呆呆地瞪着,看起来或许脑子不大好使,才会在这等地方做伺候人的差事。
在瞥见地上玉床的碎屑和昏迷过去的筑基女修时,苏长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难道这头顶的大洞——是她开出来的?
还没等她问出什么,就听对面的“接客修士”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位仙、仙子……敢问您从、从何而来?”
此地不是苏长宁熟悉的任何一处,眼前之人敌友未明,苏长宁看了他一眼,只道:“由来出来。”
见仙子答了自己的问话,此时看起来脸色红润,胸口亦有起伏,看起来并不像是诈尸的鬼修,西门源才略略定下心来,转念有想此语似乎大有禅机,难道仙子竟是佛门中人?如此佳人,不免又太过可惜。
苏长宁此时内视完毕,知道自己身体并无异样,可不知南华天道将自己摄来此界有何图谋,仍不能松懈。
分出一缕神识在西门源身上一绕而过,她确定眼前这人的确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金丹修士,对自己并没有分毫威胁。
于是苏长宁问道:“此界是为何处?”
先前心神恐怖之下无力它顾,没想到仙子的声音也是这般好听,如清泉漱玉,恍若玉旨纶音,直叫西门源心神俱醉,半晌才答道:“好叫仙子得知,此处名为柏梁界。”
苏长宁点点头,确认周遭同样没有危险后,神识铺展而去,一时间整个柏梁界都被她尽收眼底。
殊不知,这般神识威压,在仅有金丹修士的柏梁界中,造成了如何巨大的波动!
这股威能,无远弗届,洞照四方,冻绝酷烈,笼罩一界,显然不可能是金丹修士所能做到的!
顿时柏梁界大小宗门皆是沸腾,小些的宗门倒还好说,本就连金丹都是仰望的存在了,如今出现的这股金丹之上力量不过是更为高不可攀之一端罢了,对那些有金丹修士镇守的宗门,却不啻是个惊天巨雷!
原来金丹之上,真的犹有境界!
那些典籍不是骗人的!
直面威压的西门源,满腔色心更是瞬间化作飞灰,诚心诚意地跪伏在地,口称仙子不已。
苏长宁用气机锁定了他,也不怕他搞鬼,淡道:“说说你对此界所知。”
西门源向来花花肚肠,哄情人时口绽莲花,要平时对着如许美人早已占了不少口舌便宜,此时却丝毫不敢油嘴滑舌,一一将柏梁界现状同苏长宁说了。
苏长宁听在耳内,不由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