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后方造反的,就是金世宗完颜雍,也算是一代名君。他在大兴府登基以后,召集天下智能之士修改城池,想要镇住那条孽龙,就有人提议说:‘属国蒙古境内有一座山,龙气旺盛,不可不平,恐生后祸。’于是金世宗就派人去查勘,一看这座山并不大,干脆就铲平了搬来大兴府,堆在大宁宫里——喏,就是现在的万岁山。
“万岁山是能镇住孽龙,可是它也引了蒙古鞑子入关,最终灭亡金朝。元世祖忽必烈仍然定都在这里,改名叫大都,为免重蹈覆辙,他找了紫金山邢台一派前来修城……”
“呀,对了,”捧灯惊呼道,“我却忘了把那什么行台走台写在纸上,这个小的也搞不懂呢。”
蹴鞠
蹴鞠是中国传统的体育项目,最早见于《史记?苏秦列传》,里面提到过“蹋鞠”,蹋就是蹴,也就是踢,而鞠是指皮球。
以后一直延续到唐代,蹴鞠运动的形式开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有双球门踢法,有单球门踢法,还有无球门踢法;一人或几个人单独踢叫“打鞠”,两人对踢叫“白打”,三个人以上叫“场户”,比如“三人场户”、“四人场户”,等等。到了宋代,双球门踢法逐渐减少,单球门和无球门踢法广为盛行,开始从体育运动向杂技表演转化。此外,还出现了职业球队和职业球员,提倡职业道德和运动卫生。
明、清两代蹴鞠运动逐渐衰弱,职业球员和球队已很少出现,更多表现为杂耍团中的个人或多人表演项目了。
第六章、小八臂(1)
捧灯问起“邢台”,刘鉴微微点头:“邢台就是现在的顺德府,邢台紫金山书院精研工程数术,辅元的名臣刘秉忠、张文谦、张易、王恂、郭守敬等人就都出身在那里,这些人造诣之高,妙参天文,恐怕连诚意伯和当今的姚少师也难以企及。且说元世祖请刘秉忠出山建城,刘秉忠整整勘测了九九八十一日,这才动手绘图,又花了九九八十一日,图谱才算基本画完。按他的意思,要造一座八臂哪吒城,才能镇服孽龙……”
捧灯抢着说:“这个小的听说过。北京城正南正阳门就是哪吒的头,城东、西开门是哪吒的耳朵,正阳门里两眼井是哪吒的眼睛,正阳门东边的崇文门、朝阳门、东直门、光熙门,是哪吒半边身子的四条胳臂,正阳门西边的宣武门、阜成门、西直门、肃清门,是哪吒的另外四条胳臂……”
刘鉴冷笑着说:“你倒知道得不少呢。且不说元大都正南开门叫丽正门,崇文门原名文明门,宣武门原名顺承门,朝阳门原名齐化门……算了,说多了你也记不住,便说这拿门数应着哪吒头眼八臂,纯是江湖骗子口,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捧灯缩缩脖子:“小的是听城里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说的……原来都是瞎扯吗?”
刘鉴轻摇着折扇说:“八臂哪吒城奥妙无穷,就连我也只能窥其一斑,那些村夫野老哪儿明白?所谓八臂哪吒,是指宫殿、城门都用《易经》里的词汇为名,并以八样物事镇在京城四周,呈拱卫之状。这八样物事我也无法一一探晓,就知道万岁山合着北方辰星,太液池合着西方金星。所谓金生丽水,因此西边儿要挖个大池子,刘秉忠还教郭守敬引了昌平玉泉山的白浮泉来,以定水文。水则生木,所以北方起万岁山是假,山上植树八百七十四棵,是为锁水之数……”
捧灯恍然大悟:“原来打沈万三那八七四棒,这讲究还是前朝传下来的哪!”
刘鉴用折扇轻点着桌案,缓缓说道:“当年刘秉忠就说,这八臂哪吒城必须身裹重甲,方可保证王朝万年,斯所谓‘谶言若以砖石裹,长似天王衣甲兵’是也。否则,他植树锁水,只能保证八百七十四个月太平。可惜当时元世祖还没能平定天下,库帑不足,只能暂时用土筑墙,本说等天下太平、府库充实了,再改了砖墙。可谁成想其后阿合马被杀,兴起大狱,张易正担任着枢密副使,受到牵连被砍头抄家,紫金山一派就此失势,用砖筑墙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史事,捧灯听了也不懂,只是追问:“刘秉忠呢?”刘鉴掐着手指一算,回答说:“他早在那八年前就过世了——且说这八百七十四棵树,一棵树锁水一月,合为七十二年零十个月,大都城从至元四年四月间动工,到元顺帝至元六年二月正好合数,那一月脱脱发动政变,废了他的叔父伯颜。都说元末群雄并起,根子就正在脱脱的变钞和开河上。”
捧灯明白了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糊涂的,他瞥一眼自己先前写的纸条,又问:“此刘秉忠、白浮泉、八七四、万岁山,并苦海幽州、八臂哪吒城,小的知其……大致上算明白了,就不知道那被打死的沈万三,究竟是不是京城的沈万三呢?找海眼又是指的什么?”
刘鉴回答说:“沈万三只是借个名字而已。白浮泉大大有利于北京城的水脉,然而那水脉却是胡人的水脉,必须予以封堵,不让它再流进北京城。可是北京本就缺水,不引白浮泉,又引的什么呢?这苦海幽州下面,据说本有暗流无数——要不怎么叫苦海——暗流涌出地表,那就是海眼了,都说海眼一开,要发大水。既要撇开白浮泉,必须另找着个海眼,开其一半,不使闹灾,才能建起新的八臂哪吒城来。”
捧灯点头说:“怪不得那王远华原本做着什么水部的官儿呢,难不成姚少师派他来找海眼吗?”刘鉴冷冷地一笑:“王远华一知半解,他造那几个坟头,就是想另起小八臂,协助拱护北京城,我却怕他弄巧反拙呢——找海眼这么大的事儿,姚少师定然亲自主持,王远华不过一个跑腿办事儿的罢了。”
捧灯指指柜子:“那个草鞋就是要起小八臂,拱护京城的物事吗?那究竟是什么?还请尊主为余解惑。”刘鉴伸个懒腰:“你又来了。今儿个跟我跑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去睡吧。能说的我也都和你说了,只盼你不要左耳进,右耳出,记在心里,反复思忖,才有长进。草鞋的事,机缘到了,咱们再提。”
就这样,隔了七、八天都太平无事,那草鞋一直锁在书柜里,刘鉴绝口不提,捧灯几回想问,却都碰了钉子。一晃眼到了闰七月初四,大中午的刘鉴吃饱喝足了无事可做,缓步踱到院里去乘凉。
柏林寺名符其实,院子里栽种了很多柏树。可要是寒冬腊月,四外萧条,这时候看到青松翠柏,会觉得眼前一亮,如果换了炎热暑天,想要借荫乘凉,那柏树叶子就不够看了——槐树、柳树叶子也都小,得要白杨、梧桐,叶片才大,树荫才浓。
可是柏林寺后院里只有柏树,刘鉴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叫捧灯搬把椅子到斑驳的树荫下面,再沏一壶香茶端着,坐在那里举头望天,不言不动之际,感觉和昼寝也没多大分别。
正在百无聊赖而又懒得动弹的时候,突然听得脚步声响。刘鉴微微低下头来,只见知客僧领着一条大汉从院门外大步而入。那和尚一指:“这位就是刘大人。”大汉闻言,急跑两步,来到刘鉴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然嚎啕痛哭起来。
刘鉴茫然不知所措,赶忙把茶壶交到捧灯手上,然后起身躬腰去搀扶。只听那大汉哭着说:“禀告大人,小人的爹昨儿个去了……”
刘鉴扶住大汉的膀子,扯了扯,却扯不动。定睛观瞧,只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高身量,宽肩膀,白面无须,看着有点眼熟。旁边捧灯也喊:“那天在小街的球赛,你不是中国队前锋吗?”
刘鉴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但随即大热天里不禁打了个寒战,匆忙问:“你叫高亮?安定门外邸报抄馆的老书吏,难不成就是你爹?他什么去了……死了吗?!”
大汉流着泪点头不迭:“小人正是高亮。我爹前日得大人的指点,藏在家里,避灾免祸,只可惜逃得了一时,终究逃不过一世,昨儿个未时还是去了……”
刘鉴见扯不动高亮,干脆抽回手来,笼在袖子里暗暗掐算,一边问:“令尊是因何亡故的?”高亮回答说:“爹年岁大了,腿脚不利索,昨儿个午后失足跌进院子里的水沟,头朝下,挣扎不起来。好不容易捞上他来,却已然迟了,找大夫来救也救他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