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是抱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挣扎的动作慢慢小了,这时候才能听见傅文修喃喃念的“不要死”这几个字。
他不停念着,又过了会儿,手也开始慢慢顺着她的头发无意识轻拍,像哄小孩一样。
不安、惶恐、茫然,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阿悦后知后觉地想,他不会是……做了噩梦才突然发疯的罢?梦里的她,死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文修,他在她的心中一直是阴郁、可怕的代名词,陡然看到他这样,她不由愣住了。
紧紧抱了她一会儿,傅文修似乎平静了点,也不那么恐惧了,可双眼的红一点都没褪。
他试探性地松开双手,握着阿悦双肩和她对视。
月光下阿悦的双眼像梦一样虚幻漂亮,他颤抖着伸出手,竟不敢碰上去。
“阿悦,你终于肯来梦中见我了吗……”他的话让阿悦茫然更深,只能任着他继续。
“我没有杀魏昭,你别气别伤心,好不好。”傅文修迷离地看着她,“就连你走以后,我也没有再对他做什么……使了人好好服侍他,他活了很久……活得可久了……”
在傅文修根本就精神不正常、意识不清的话语中,阿悦的双眼越睁越大,颤抖也慢慢停止。
他说的那些,分明就和她所了解的前世有部分吻合。
傅文修竟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从最初见面他就表现出了对她的不寻常,时隔四年不仅没有放下她,反而更加坚持……
从上辈子带回来的执念,怎么可能是她三言两语能轻易打消的。
一刻钟后,阿悦挣开了突然伏在肩上昏睡过去的傅文修,在那两人面前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屋。
她经过后,其中一人进屋一看,发现傅文修是睡了过去,顿时大松了口气。
这两年来,郎君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一般只有郑叟在才能压制住。这次他病急乱投医把这位翁主送进去了,还好有用。
阿悦坐在床榻上久久出神,陷入了对剧情的深深不解和疑惑。
如果说傅文修是经历过了书中的剧情而重生,就算对她有些执念,但真正爱的应该是郭雅才对,可是他却这么多年见都没见过郭雅一次,反而只盯着她。
到底是傅文修因为某些原因忘记了,还是从她一开始,她知道的一些事就是完全错误的?
所幸的是,从四年前开始,所谓的剧情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阿悦早就没有把它当做倚仗了。
她意识到,现在该想的不是傅文修对自己或对郭雅的感情,而是他重活一世,是否还掌握了什么真正对付魏昭的先机。
第68章
一早醒来, 傅文修觉得格外舒服, 这是他很久没有拥有过的感受。
他了解自己发病时的状态, 砸东西都是小事, 关键是不能受一点刺激, 否则容易伤人。
现下四目一望,周围除了一点小碎瓷,其他都好得很。
“昨夜翁主是不是来了?”他唤来属下询问。
“是, 属下见您发病,口中一直在喊翁主, 便把人带了过来。”
“嗯。”他也知道, 阿悦绝不会主动来看他。
傅文修一手捂住双眼, 过了许久,才微微叉开指缝, 低笑了起来。
随意洗了把脸, 他将发丝束在脑后,露出冷峻的眉目。擦拭了会儿刀刃, 便有一只信鸽盘旋着飞入, 乖巧地停在了他左肩,低头轻啄他掌心的谷粒。
他抚摸了两下信鸽柔顺的羽毛, 惹得它咕咕叫了两声。
无人在,对着信鸽,他似乎也放下了浑身的防备和警惕, 看起来很是放松。
取下信卷, 里面的内容不出所料, 是魏昭安然无恙离开崤山的消息。
父亲断了一臂,胸骨受到重创,几乎差一点就要毙命,至少得在床榻休养三两年。
傅文修目色微沉。
有一点阿悦猜错了,傅德去崤山的主意并非傅文修所出,而是傅德自己先想的,欲借这个消息引魏昭过去,擒大绥龙首。
劝了几句不成,傅文修想到魏昭的性情,便也应了下来,随之做好布置。
他没想过能这么简单直接抓住魏昭,但自认一来可以见到阿悦,二来怎么也能重创魏昭。
到底是低估了对方,二者只得其一。
放飞信鸽,傅文修提步出门,透过对面微开的窗能清楚看见阿悦伏在小木桌上写字的模样。
最为简单的襦裙穿在她身上也有种清水芙蓉的美,令人耳目一新,乌发挡住了大半的脸,隐约能望见不住颤动的眼睫,令人见之爱怜。
傅文修从不否认他喜爱阿悦的容貌,但这些也都建立在,它属于阿悦的基础上。
几步入门,“在写什么?”
并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在意,自己端了个小凳坐在旁边,看着阿悦一笔笔写,然后发现有些字看着眼熟,但组合起来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由起了好奇。
阿悦知道他在旁边,在他进门时手抖了下,但很快就稳住了,只当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