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醒的时辰也不算长,基本是在阿悦睁眼后刚有动作时就清醒了过来。他本来不想惊动她,毕竟她容易害羞,可察觉阿悦想从哪儿钻出去后,还是不得不提前“醒来”。
他是个正常男子,每日晨起时总会有点该有的反应,本也不妨碍什么,他能很好地克制,但若被阿悦发觉总会有几分尴尬。
“阿兄,你……你醒啦。”阿悦小小抬头,在被褥中对他露出乖巧的笑容。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此时都挺心虚的,但魏昭到底心理强大许多,面不改色问,“阿悦一大早在被中钻来钻去,想做什么?”
“呃……”阿悦急中生智,“我看这被子没盖好,里面都漏风了,想帮阿兄挡着。”
魏昭微微一笑,“那是要多谢阿悦。”
说完把人一提,轻松让阿悦脑袋露了出来,也避免了她再往下会发现的某事。
两人也因此而面面相对,靠得极近,连呼吸都几乎要融在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都能数清彼此有多少眼睫毛,阿悦难免胡思乱想。何况在她心中,她的心理年纪和魏昭并没有相差那么多。
没想到魏昭只是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揉揉她的脑袋后直接坐起,“时候不早,该用早膳了。”
“……啊,喔。”阿悦跟着慢吞吞起榻,心中说不清飘过了什么感觉。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魏昭就算身为国君也很难休婚假。但他简直把“物”尽其用四字运用到了极致,如今宁彧等人还在米县为大绥的战事忙得团团转,他就有了暂时歇息的余地。
朝臣们也都体谅他,默契地一同决定这阵子都不会来打扰陛下。
除去每日简单批几道折子外,魏昭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阿悦了。
新婚夫妻大都会做什么?阿悦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花样来,便只和以前一样,看看书、养养花儿什么的。
莲女忽然来问她,明日回门需要准备的礼都已经写上单子了,可还需要再增减什么。
她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新婚自是要回门的,她回姜府虽然少,但那里怎么说都是她的娘家。
“回门……姜府那儿怎么说?”
莲女道:“主子放心,到时候郭老夫人和您爹爹都会在。”
她凑近耳语,“姜府那边给他灌了药,绝不会影响回门。”
阿悦明白过来,她回门姜霆当然不好缺席,为免他又发病闹出事来,姜府也是想尽办法了。
“你看着办罢。”阿悦说不上什么感觉,怔愣了下,补充道,“多备些延年益寿的药材。”
她此生的亲缘可能都在魏氏这儿了,以至于和生父那边竟没有一人是亲近的,这个回门……说来也挺尴尬。
文夫人倒是为她着想,道:“阿悦到底还是要有个说得上话的娘家,我看你伯父和几位堂哥都像是颇有才干的,缺的也只是机会,阿悦明日为他们向阿昭引见,来日他们便也能记着你的恩。”
明明不喜郭氏和姜霆,却还是因着阿悦的缘故能为她想到这些,于文夫人的身份而言,这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文夫人抚着阿悦的手,“阿昭是世间少有的好郎君,他绝不会负你,这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但你身为皇后,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未来的皇子,一个站得住脚的母族不可缺少,这是阿昭再爱重你,也无法弥补的。”
“阿嬷,我知道的。”阿悦忽然想到,魏昭即位后大肆提拔了许多人,独独略过了姜府那几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层的思虑?
当初她还颇为幼稚地以为,是因为姜府曾经得罪过魏氏以致阿兄对他们不喜,现在想来却很有可能是想把这个恩情留给她。
毕竟她自小就没在姜府待,和那些伯父堂哥感情一般,而施恩是最快拉近距离的方法。
早在几年前,他们就这样为她打算了……阿悦轻轻叹了声,无论是外祖父外祖母夫妇二人,还是阿兄,他们的好,感觉此生都难报答了。
“阿悦不高兴么?”魏昭放下书,看向发呆出神许久的她。
阿悦摇摇头,“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和阿嬷对我太好了。”阿悦道,“会不会,有点太好了?”
魏昭莞尔,对她抬了抬手,见阿悦顿了下,还是顺从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和他一起躺在了小榻上。
“待一人好或不好,难道不都是随自己心意?”魏昭不徐不缓道,“阿悦不曾要求过什么,全然是我和祖母愿意这样,何必多生忧虑。”
“我没有忧虑呀,只是……总担心你们这样,会很容易让我变得骄纵任性的。”
恃宠而骄这种词,不正是因此而来的么。
魏昭笑声更低了,“那阿悦任性了吗?”
“有……一点点吧。”在他的目光下,阿悦说话都不自觉轻柔许多。
“原来还只是一点点。”魏昭颔首,“这说明阿兄做得还不够,让阿悦依然心存顾忌,不敢放开性子。”
……?阿悦眨眼,是这样理解的吗?
如果放在几年前,她可能还会认真去思考一下,可现在躺在阿兄温暖的怀里……
魏昭望着她,突然极其自然地握起了她的手亲了亲,还顺势端详了会儿,“阿悦的手背,每根手指这儿都有个小旋涡。”
他笑,“很可爱。”
面前这双圆滚滚的杏眼扑闪得更厉害了,魏昭不出意外地看到,阿悦的脸慢慢就变成了粉红色。
她可能是想说些什么,可对视了半天,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
算了,什么都不想了。阿悦放弃挣扎地想,这样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太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