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浅浅两行清泪,已经好一阵子了,别说让她出去放放风撒撒欢,就是和赵元衡都好久没见着面儿了!
她整日被拘在地下密室之中不是打坐就是修炼,而男人白日里也是政务繁忙,等好不容易到了夜里又机会见面了,但不是赵元衡忙过了头蓝浅浅早已累得睡下了或蓝浅浅修炼过了时辰赵元衡累得睡下,就是两人一起熬夜过了头各自睡在自己宫殿里, 总之两人已经有个六七日没见过面了。
这日,蓝浅浅正被阿妁押着在密室的深水池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新学的攻击术,正被阿妁一遍遍击倒打得灰头土脸、痛苦地丧着一张脸的时候,双玉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来了密室,“娘娘……小殿下们在宫学里与几位官眷的孩子打架了, 陛下已经赶过去了, 娘娘您也过去……瞧瞧罢, 几位小殿下一定特别害怕……”
双玉的眼神有些微微闪躲, 还趁阿妁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蓝浅浅使眼色。
蓝浅浅瞬间便领悟了,以前四只崽崽淘气惹祸也不是没有的,但通常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她,男人便已经都处理好了,其实根本不用她有任何烦心担忧。
这几日她的辛酸苦楚双玉原来都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呀!这么大张旗鼓地当着阿妁的面来喊她,明显就是想找个借口来解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她,让她趁这个时机可以透口气偷个懒……
蓝浅浅内心感动得泪流满面,好双玉,不愧是她的小贴心棉袄啊!
蓝浅浅当即调整好面部表情,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大呼小叫道:“啊呀,这又是怎么了,这四个孩子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走,双玉带路,我瞧瞧去究竟有发生了何事……”
说着又转回身对阿妁露出一个有些谄媚的笑,“嘿嘿……阿妁你也瞧见了,我去去就回……嘿嘿去去就回……”说完后,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阿妁拦下一般,用最快的速度鲛尾换化成双腿,拭身穿衣,然后脚下生风,就往外边溜了出去。
阿妁才在宫里待了没多久,有些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她倒真以为四个孩子打架出了什么大事,便也没阻拦蓝浅浅,还跟在后面随着一起出去了。
蓝浅浅赶到宫学的时候赵元衡也才将将赶到,孩子们念书的那个大殿里此时乱糟糟的,有孩子的震天响的哭声,还有几个稚嫩的吵闹声,其中时不时夹杂几句一个中年男人气咻咻的“不成体统”。
赵元衡比蓝浅浅也就早进去一步,但他一出现,大殿里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许多,除了蓝小贝依旧不停的哭声意外,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蓝浅浅进门,目光在在场的众人身上大致扫一遍,而后转过头轻声问赵元衡,“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元衡突然有些恍惚,他好几日都不曾好好见到蓝浅浅了,居然还真生出了一种传说中中肉麻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看着杏脸桃腮的女人,他忽然心里痒痒的热热的,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好多孩子在,他真有种上前牵起蓝浅浅的手,然后在她脸上啃上几口……
“呜哇哇……阿娘……阿娘……”
本来正哭得专心致志的蓝小贝一见到蓝浅浅的身影就更加激动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一把扑进蓝浅浅怀里,哭声简直要震天响了,这倒是把赵元衡给哭回了神。
他轻咳一声缓解只有自己知道的尴尬,回答蓝浅浅的话:“就是几个孩子吵嘴打架了……”
赵元衡将目光看向蓝浅浅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儿,身后事一溜整齐排开都低下了头不声不响的小男孩么,而后他又看向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先生,问道:“刘少傅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少傅古板严谨的性子,这会儿已经被气红了连,嘴里一直哆哆嗦嗦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成何体统”。
孩子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蓝小贝有一条用绿猫眼石串成的小鱼,那是前几日阿妁空暇时随手做来哄蓝小贝玩的,小姑娘爱不释手,今日在课堂上也拿出来偷偷地玩,正巧被信王家的女儿瞧个正着。
信王乃赵元衡的排行第七的弟弟,当初的夺嫡之乱中虽也动了些手脚,但终归还算是安分的没在最后紧要关头给赵元衡添乱,因此如今倒也好好地在京里做了个闲王,年前赵元衡给四个孩子启蒙找先生入宫学的时候,信王家与四只小崽崽年龄相仿的一儿一女便也送了进来一道念书。
信王虽也贵为皇室贵胄,但极品的绿系猫眼石也不是说拿便能拿出来的,更何况这漂亮的宝石还被串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鱼,是个小姑娘就没有不喜欢的。
信王的女儿看得蓝小贝手里的鱼形猫眼石眼馋得不行,想问蓝小贝讨要了去,可蓝小贝也极是珍爱这新得的玩意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割爱让出去。
信王的女儿见讨要不成,又实在眼馋得紧,便也有些恼了,自幼便被宠坏了的小丫头心思也是直白,上前便想去抢。
蓝小贝哪里肯,她的力气本就比一般同龄的凡人小孩要大得多,还回点灵术,平日里都是在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在可以收敛着,这会也来气了,当即一个屁股蹲就肩膀一个比她要高出小半个头的小女孩给掀翻了。
信王的女儿当即哇哇大哭起来,信王的儿子一见自己妹妹成这样了,二话不说蛮牛一样地冲了出来替妹妹报仇,飞速上前推翻了毫无防备的蓝小贝。
这下四只小海鲜中另外的三只不干了,特别是蓝小虾,平日里他也没少惹哭蓝小贝,可这会儿见有外人欺负妹妹,当即就是小炮仗被点燃了,蓝小蟹和蓝小鱼也不甘示弱搅了进去。
孩子的世界其实也是“拉帮结派”自成小团体的。
于是,两方人马很快混战成一团,孩子们都已经闹疯了,授课的先生如何愤怒嘶吼都制止不住了,气得他胡子都快抖成一团了。
听了先生的讲述,赵元衡心中也大致有了数,担忧也就完全放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之间不懂事正常的打闹,不小心规模闹大了一点。
“陛下,微臣斗胆谏议,此等恶劣行径必须严惩!不论皇子公主,亦或皇亲国戚,都需严惩,以免下次再犯便是不敬!”
刘少傅气得满面通红,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陈情谏议。
后头整整齐齐排列的那一对小男孩们,脸上都小小地挂了彩,听了这话都不由垂头丧气更加低垂了小脑袋,完了,又要被罚抄书了……
赵元衡沉吟着点点头,虽然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也是正常,但惩罚措施还是必须要有的,不然孩子们不懂事,一次两次以后养成了这陋习可就再难挽救了,“确实该罚……都要罚,以免下次再有发生这般情况!至于是抄书还是怎的,便有刘少傅决定。”
才说完,赵元衡便发现所有孩子们的脸色都迅速地垮了下来。
他也不理会,继续一本正经道:“今儿个便这样罢,算算时辰也不早了,估摸着宫外的再一会儿就要来接人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都回去罢。”
赵元衡三言两语便控制住了乱糟糟的场面,后而便从善如流,假装没看见跟来的阿妁,拉着蓝浅浅的手就出去了,他们真是有好长时间都不曾说几句悄悄话了。
两人一语不发,各自沉默着回了朝阳宫,等到了殿里,赵元衡正打算抓紧时间好好独处一会儿时,才发现屁股后头的四个孩子竟也一路缀着跟了过来!
赵元衡无奈,看着四个眼泪汪汪抬头望着父母的四个小萝卜头,蹲下身来,打算语重心长地先说说教,他先是摸摸老大蓝小鱼的小脑袋,“小鱼儿可记住了以后莫要在宫学里打架了,那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地方不可以动手的知道吗?这次被罚抄书五十遍可得认了,都要罚,是你们所有人都做得不对可知道?”
蓝小鱼最懂事,垂着小脑袋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爹爹我知道错了……”
赵元衡挨个儿过去,又摸摸老二蓝小虾的脑袋,“你们要保护妹妹自是好的,是不能让人欺负妹妹了去,但须得学会合适的方法,不能一味与人打架蛮干……”
蓝小虾嘴巴翘得都可以挂油壶了,“爹爹我不喜欢现在的先生,他只管自己拿着书闭着眼摇摇头都什么……之乎者也,我们底下做什么他根本不管的,只会罚我们抄书……爹爹我不想抄书了,不喜欢这个满脸胡子的先生,我还是喜欢原来的江先生。”
第86章 作出决定
蓝小虾口中的江先生, 原是赵元衡精挑细选出来给四个孩子做启蒙先生的, 昭宁元年的状元郎, 出身寒门, 年纪倒是才二十出头,却是少有的年少俊杰,才华横溢,颇受赵元衡赏识,赵元衡择了他作为皇子的先生。
这位江先生肚里是有真才实学的, 授课时最擅长将深奥的知识深入浅出以简单生动的语言演绎, 诙谐幽默,虽然也是赏罚分明, 该严厉的时候也不会手软,但就很是受孩子们喜爱, 就连最坐不住的蓝小虾也愿意乖乖坐下来听这位江先生的课,这小刺儿头也是很服气这位江先生的。
可是三个月前, 江先生的母亲意外病逝, 江先生递了折子要回乡丁忧守孝三年, 人之常情,赵元衡自是同意了。
于是在江先生走后, 赵元衡又重新找了授课的先生,便是今日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刘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