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务员见她一脸坦然,只看了她两眼就退到一边去了。
卓静言轻轻伏在门上,侧耳听里面动静。只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喜滋滋道:“哟,杨小姐回来啦,过来坐坐坐。我们正讲故事呢,杨小姐去了这么久,错过了好多精彩节目。”
那娇滴滴的女声则应道:“呀,邹老板的故事听个半截也是我福气,全靠您给我长见识呀。都怪我那小姐妹,话多得电话里说也说不完,耽误咱们喝酒。您接着说您的,我先干这一杯,再洗耳恭听呀!”
一声清脆的碰杯,哄笑里那中年男子又说:“嗨,咱刚说到哪儿了——就那德培集团吴总,前几个月在拉斯维加斯玩儿太大给捅的篓子,你们做明星的小姑娘漂亮,有钱有权的平时接触得不少。这年头啊‘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但那有的圈子你们还是摸不着的,知道吗?像刚我聊这吴总,那些个破事儿虽然媒体没人敢说,其实我们早就听人传出来了,虽说不知真假,但是它无风不起浪啊,或多或少有几分真的。杨小姐你如果有兴趣,再干一杯,我讲一桩稀奇的。”
“哎呀邹老板,讨厌,”那女声停了片刻,似乎又喝了一杯,“别卖关子啦,您快请讲。”
屋内其他人一片附和,被称作“邹老板”的男人声音里不无卖弄:“你们这些大明星,平时傍大款的可不少吧,凡是有点儿钱的都能主动往人身上贴。但这一个呢,你们平时肯定注意不到的。这个人生意不大,财产不少,名气不大,本事不小,为人行事透着股邪性。”
大概是前一句点评得太直白,这一停竟没人接话,出现一阵短暂的安静。邹老板干咳了两声,接道:“姓洛的那个人——你们这一桌都是混娱乐圈儿的,肯定很少听说吧。”
席间果然没人吭声。邹老板便接着说:“这姓洛的也没干什么大买卖,说起来是家族做投资,但有人私下算过账,那点生意账面上的利润没多少,要我说,没准儿还不如我邹国明有钱。可这么多年来这公司就既不扩张,又没破产,一直维持着个不大不小的规模……”
他卖个关子,停顿片刻又压低声音:“这没什么稀奇的,奇就奇在,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说这洛家在黑白两道很吃得开……我就觉得奇怪啊,说他黑吧,人家明面儿上就规规矩矩做着小生意,即使没有大起色,即使作风铺张浪费点,也没硬证据说他干什么黑心勾当;说他不黑吧,我老邹生意做了三十多年,这传闻少说也传了二十年从未间断,前些年还有好几件头条大事,传闻跟他有关系。只是那‘有关系’,又是在成千上万的消息里,其中的一丁点而已。”
邹老板说着说着,自己也越发疑惑起来:“那几件轰动的事情,一百条传闻里只得一条提了他,这不奇怪,若说它们都和姓洛的不沾边儿,为什么回回都有那么一条要提到他?”
说到这儿,另一个略为浑厚的中年男声好奇问道:“这一说确实奇怪,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么个洛家,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就更有意思了,”邹老板大笑道,“你们猜怎么着,现在打理洛假上下的是一对兄妹,年纪都小得很,哥哥现在二十七八岁,据说是从十八岁开始接手管家。当年还搞了个什么晚宴聚会,邀请不少人参加。这些年虽然洛家明面上生意一般,但是据和洛家有过些接触的人来说,这两兄妹的排场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寒酸。”
那杨小姐“咯咯”笑道:“这可越听越不靠谱,要真有多大能耐,无论是有钱也好有势也好,这个时代,咱这个圈子怎么也有耳闻才对呀。肯定是个普通小老板,只是人多嘴杂,越传越玄乎。你说是不是啊维钧?”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应道:“恩,妍兮姐说得挺有道理的。”
“也未必,”邹老板却又接了一句,“洛家那点传闻的确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但十年前洛老板那场晚宴上发生过一件怪事,这兄妹俩还有一个比他们小几岁的堂妹,妹妹和这堂妹长得像,感情好,常常把小姑娘带在身边。那年的晚宴这小姑娘也参加了,但是那晚过后她就突然失踪了,听说是半途离开宴会的,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她,后来啊,就都说这姑娘那晚出意外死掉了……而洛家兄妹俩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真是出人命的话……”
这时有个尖细的女声忽然打断了邹老板:“爸爸!别讲了,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一直说,有什么意思!”
邹老板一时有些诧异:“娜娜,你激动什么?反正这些事儿也没个依据,就当讲个笑话,你们各位是不知道,前几天我和一个朋友吃饭时他还说呢,说最近听说洛家那个死掉的小姑娘她又突然出现啦……”
那尖细女声忽然更拔高几个音调,听起来简直有些刺耳:“都叫你别说了嘛!就不能换个话题么!”
门外卓静言的目光骤然变冷,手上用劲,推开了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