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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黏糖瓜30珠5700+超长加更童叟无欺(2 / 2)

苏佑看她的眼睛,揣摩她的神色。可是这姑娘油滑惯了,此时笑眯眯地看着他,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黑黝黝一双眼,似乎全然看穿他那点隐秘的心事。

难得她这样甜蜜的笑脸,虽然占了七分狡猾,却还有三分明显的讨好和亲近。

他心中油然生出愉悦,又有点无处遁形的窘迫,只得装模作样,别过头去看墙边一枝绿萝:“你刚刚说字不错?”

卓静言看破他孩子似的使气,虽然个中缘由并不清楚,但总觉得这时的苏佑就像个大男孩。面上还做着清冷样子,薄唇抿成一道流丽的短弧,眼里却渐渐溢满快乐的神气。

有点可爱。

她不由笑起来:“桌上那幅字写得真好。王翥算是个冷僻的诗人,你居然知道这么一句。”

苏佑得了表扬,那点难言的尴尬立时烟消云散,清清喉咙道:“这句虽然洒脱得好,我其实更喜欢后一句。”

“各有千秋吧,”卓静言接道,“‘江花中酒日,巴雨落帆秋’,这句是还不错,读起来总觉得雨丝扑面,凉飕飕发冷。”

苏佑说:“琴棋书画诗酒茶花,八样事物不难得,难得是其中自在,也就从前那些又出尘又入世的人,才写得出来这样的诗。现在这样日子,浮生半日闲已经算不容易,仗剑游天下更是痴心妄想。只有偶尔写几个字,表示还有那么点儿意思在心里。”

卓静言深以为然,只想不到面前这人并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好些想法和她很是一致。三观合拍,如果不是现下这样,也许还能成为知己的。

可,现下这样……又是怎样呢?

苏佑于她,从遥远的一个触不可及的影子,到如今相对而坐,侃侃而谈,间或还能调笑几句。只是距离越来越近,这几日似乎忽然就不太像朋友的样子。原先的他的清冷和疏离,好像不知不觉中就消失了。

因为不曾想过还有这样靠近的机会,所以真正近在咫尺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该把他放在一个怎样的位置。他虽知他们曾经在特拉法尔加广场那样擦肩而过,但她对他的记忆是如何深刻,他却丝毫不知。

苏佑自以为身在局中,拾起了她没有察觉的一段过往。然而她这一幕戏早已经开始,他不过隔岸观火,自以为是戏中人而已。

苏佑见她蹙眉发怔,凑近了去看。一张漂亮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柔软额发下的眸子里映着她呆愣的脸。

卓静言吓了一跳,往后一仰:“你干嘛?”

“发什么呆?”苏佑懒懒靠回去,“动不动就出神,脸上苦大仇深的。谁惹你了?”

卓静言没好气道:“没有谁。”

就是你惹我。

苏佑刚从别别扭扭的状态里缓过来,看她忽然一脸厌弃的,心头又突突跳起来:“没事吧啊,怎么就不高兴了?是不是这几天在公司遇到什么事儿了?”

啰嗦,啰嗦,唐尧附体了么。

卓静言起身准备打道回府:“没事,我要回去了,下午还有工作呢。”

苏佑听她要走,下意识地就想拦,刚站起来还不及开口,就听到她手机响了。卓静言一看屏幕——说曹操曹操到,脑子刚刚闪过去话唠的唐大少,他就打来了电话。怎么偏偏就和他心有灵犀。

“喂。”

唐尧标志性吊儿郎当的声音:“花姑娘,晚上跟爷乐呵乐呵去啊。”

“爱谁谁吧你,鬼知道你这又什么局,我可不奉陪。”卓静言手里玩着牛奶杯,等打完这通电话和苏佑道别。

唐尧似乎在外面,电话中隐隐传来嘈杂人声。显见他心情正好,一个劲问她在哪:“我说,你在家呢吧?一会儿我来接你啊,四点吧。”

还是这么自说自话的,让人无奈。

卓静言道:“你搞什么鬼?我晚上忙着呢,还有稿子要做。你去叫小嫣吧,你俩活宝能玩儿一块儿。”

唐尧神神秘秘,不肯把话说全:“你别操心她,她和欧凯也去的。反正洛眠都知道你回来了,怕什么,大大方方跟我走呗。我打成都回来就没和你碰头,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咱打小儿的交情,这都多少年了……”

卓静言一头雾水,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听他一扯小时候又要没完没了,只能胡乱应道:“你要来就来吧,碰面了再说。做事儿没个准头,还敢提小时候,多少次被你坑得没边儿了都。待会儿再说吧啊。”

苏佑在她身后,听得出手机里是个年轻男人在说话和大笑,他默不作声。此时卓静言虽然正恶狠狠地咬牙切齿,脸上却笑得春花烂漫的样子,一枚梨涡浅浅印腮边,看在他眼里简直神采飞扬,万分可恶。

对他笑得再甜都是恰到好处一弯眉眼和唇角,从来没有这么放肆地咧着嘴开心过。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有梨涡的!

卓静言讲着电话,忽然像有感应似的歪过头瞟了他一眼。

苏佑喉咙中哽着一口气,僵硬地垂着头假装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那边男人的声音生生戳进他耳朵里来,她还应着他笑!苏佑直想拔腿就走,可是脚却黏住了一样,迈不开步子,只能坐在原地,听着他们二人说话。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又是一阵笑,然后低声答了几句,挂掉了电话。他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移开,长长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卓静言正一脸深沉地看着他。

“怎么?”苏佑强作镇定。

卓静言声音平平:“你那手指头跟抽筋一样往下划划划,眼珠子倒像木头刻出来的一样,转都不带转的……‘动不动就出神,脸上苦大仇深的,谁惹你了’?”

她一向很懂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道理。

苏佑被她噎得气闷,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忽然就陷入了被动境地,只能强撑面上淡定,干巴巴道:“没有谁。”

卓静言满脸写着“我懂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苏佑到底心虚,只觉得那表情刺得他眼睛痛。

她起身往外走到门口,穿好鞋子又对他道:“我回去啦,谢谢苏大厨款待,真是‘中国好邻居’。”

苏佑心道,接了个电话,一下高兴成这样,刚刚还说晚上要和那男人碰面呢,不是说要忙工作?出尔反尔,四菜一汤都养不熟,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心里念念叨叨,脸上还是得体自持的:“嗯,你回去吧。晚上我还有工作——你知道的——我其实很忙。”

而你,却在大晚上抛下工作去约会。

卓静言不觉有异,随口应道:“哦,那你是挺忙。我晚上也不在家,大概很晚才回来,或者得通宵在外面了。”

反正唐尧和小嫣凑一块儿的话,续摊玩儿到天明也不是怪事。

苏佑一僵,几乎火冒三丈:“你一个姑娘家,干嘛整晚地在外面不回来,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卓静言听他带着火气,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急了?朋友聚个会能发生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而且……”

而且,你管得好宽。

苏佑一愣,自觉失态,暗自稳稳情绪。直接打探显得掉份儿,他便耐性去劝,“总之,也不能太晚……不太好。”

卓静言觉得他今天一会儿怨,一会儿喜,一会儿怒,格外奇怪:“苏佑,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里,有点不清楚?”

她的目光里居然有一丝同情。

苏佑心火又烧起来,再跟她说下去只怕气得晚上都没办法去发布会,只能两手搭在她肩上将她一转,推出门外:“瞎胡说,你回去吧,晚上爱上哪儿上哪儿。谁管你呢!”

他几乎是带着控诉的怨愤,不等她答话就关上了门。

卓静言背对着门站在那里,总觉得苏佑今天古怪得很,殷殷勤勤做了一桌菜,着意引她去看了照片,莫名其妙又别扭起来,连她打个电话都要杵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

还当她不知道呢,眉头都要拧成大麻花了。

哪里还是那个以杂糅了清冷与温和著称的“苏公子”,喜怒无常,原来是个小孩脾性。倒让她无端想起幼时的自己,天天地扭缠着洛眠瞎闹,一时哭一时笑的,耍起无赖来糖瓜似的黏牙。

她立了半晌,叹口气,回了自己家。

门内的苏氏“糖瓜”贴在猫眼上,一直到她进了门才停下偷窥,靠着墙壁望着房顶,也是满心纠结。

在她面前一向多是他更占强的,怎么突然就乱了阵脚变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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