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有弱点,但是捉鬼师不行,她们一旦走错一步,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他姐,从来都是杀伐果敢。
而毛不思,表面看上去跟马明丽性格类似,果决不讲情分,可归根结底,心还是柔软的不行。
马明义曾想过,如果当初林寥遇到的不是毛不思,而是马明丽,会有什么后果,他几乎可以断言,在见到林寥鬼魂的当下,马明丽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直到打到她魂飞魄散。他也是在跟毛不思的接触中,才渐渐明白了老毛对她的担心,作为捉鬼师,毛不思还是太善良了些。
“明丽姐确实比我厉害。”毛不思有些挫败,马明丽学的东西比她多,长得比她好看就算了,“连职业素养都比我高。”
或许这就是她从小到大,都这么喜欢马明丽的原因吧,人都是慕强的。
“毛毛,你捉鬼为了什么?”马明义突然问。
“匡扶正义,替天行道。”毛不思也没深入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每次渡它们重生的时候,她总会产生无比的自豪感,仿佛她就像个英雄,伸手把那些在泥潭中挣扎的好与坏洗涤成干净的白绢,送它们步入新生,“何况这是我们毛家的天职。”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姐怎么回答?”对上毛不思的眼睛,马明义笑道,“我之前曾问过她的,她说因为她姓马。”
“她说的没错啊。”毛不思接口,就因为她姓马,所以可以不拜师寻道,就能学到别人拼了命也接触不到的绝学。
“打心底里想要做的事情,和必须要做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马明义拧紧瓶盖,把凉凉的饮料突然碰上毛不思的脸颊,冰冷的水珠撞上她温热的皮肤,让毛不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所以,你听自己的回答就好,感同身受,是绝不存在的东西。”
别人说的都是假的,不是自己,永远体会不到自己的全部。
瓶身被马明义故意在毛不思脸颊上滚了半圈,才再度收回,上面的水珠都被按在了毛不思的脸上,湿乎乎的一片。罪魁祸首这才身体后仰,仰头喝水,毫不担心饮料瓶上的水滴会滴下来打湿衣服。
抬起胳膊把脸上的水珠蹭干净,毛不思无意瞥了眼悠哉喝水的马明义,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用幼稚的行为来隐藏自己的好意。
“讨厌鬼。”毛不思嘟囔出声,就见马明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三分,看的她也忍不住想笑,只好清清喉咙,拍着屁股起身,“走吧。”
“去哪儿?”马明义懒洋洋的伸手,毛不思顺势把他拉起来。
“富鸾大厦,我就不信姜水能躲在里边永远不出来。”毛不思把马尾扎的更紧了些,目光如炬,“这是一场攻坚战。”
守株待兔,时间长了,兔子总会撞上来。
“想法挺好。”马明义点头,把手肘横到毛不思肩头,小声道,“你在永川的住宿费用怎么算?”
你不打算掏钱?毛不思扭头,鼻头被晒得通红,满脸写满惊诧。
就见马明义抿唇笑着摇摇头,无声开口,“我又不是搞慈善的。”
“那、那……”太抠门了,实在太抠门了,毛不思感觉自己的心再滴血,“咱们aa吧。”
“ok,直接从你八万块的劳务费里扣。”言罢,马明义抬手揉了揉毛不思的脑袋,手指南方,欢快道,“出发,咱们捉鬼去!”
☆、谎言算计
富鸾大厦不远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装修很美好,氛围很美好,就是价格很不美好,毛不思抱着免费的白开水,默默看着马明义喝红茶配西式的小点心。
“好吃吗?”肚子有点饿,先前进来时傲气在美食面前一败涂地。
“我记得有人说过不吃嗟来之食的。”马明义故意敲了敲三层高的点心架。
事情发生在半个小时之前。
金钱受到折损的毛不思显然有些不高兴,一路上都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马明义是哪根筋搭错了,她越是不开心,他就越要逗她,一度让毛不思忍不住想要掏出降魔杖给他几下,最后衡量再三,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富鸾大厦周围不少名品店和休闲的地方,他们现在所在的咖啡馆就是其中一家,咖啡馆有两层高,楼上有着大片的落地窗,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富鸾大厦的进出口,当然,想要上二层,就要达到店家的消费低标。
马明义也许恍然自己有些过火了,试图缓和他跟毛不思之间的□□关系,说请客随她消费,主动把‘梯子’递过来,想给毛不思一个台阶下。
试问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消气吗?答案当然是不会。毛不思昂着头,连个正眼也没给他,大步迈进咖啡馆,“古人云,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她往日里就是太好说话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她哄好,这才惯得马明义‘无法无天’,再这么下去还了得,她毛不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尊严,重于一切!
当然,以上是在她没看到价位表之前的想法。
一杯咖啡二百七,一块蛋糕八十五,更别说限时提供的牛排和意大利面。这是一个正常世界该有的物价吗?毛不思抱着菜单,使劲揉了揉眼睛,突然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怀疑。毕竟,她是一个早上吃碗面,都会纠结五块钱的小碗到底要不要多添两块钱肉沫的存在。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说之前的话,而是选择狠狠地宰马明义一笔,来‘安抚’自己的尊严。
小甜点看起来好美味,上面的巧克力小人真想咬一口。
马明义不喜欢吃甜食,从甜品上桌到现在,他一碰没碰。咖啡馆里放着老唱片,舒缓的音乐声覆盖了外界的吵杂,他只听着音乐安静的喝着杯中红茶,偶尔也靠在沙发上遥遥望向窗外。
“我饿了,先去吃饭。”下午四点坐到五点半,毛不思再也忍不下去,午饭早被消化完,又面对着一堆能看不成吃的甜点,肚子不停地叫嚣,谁受得了。
手腕被人拉住,马明义抬眼微笑,他安静笑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是十分的好看,如果不是毛不思亲眼见证了他的性格,多半会被他如三月春风的笑迷了眼,“万一在你出去的时候,姜水出来了怎么办?”
“你给我打电话。”毛不思不开心的晃晃手机。
“那多麻烦。”马明义一使劲,原本站着的人就重重的坐在了他身边,“要是我恍惚了也没瞧见怎么办?”
她不就想去吃点东西吗,怎么,难道捉鬼师就非得饿肚子不行么。
毛不思顿时一阵委屈涌上了心头,嘴唇抖了两下,垂着脑袋死死盯着面前的桌面,没吱声。
忽然,一枚白色的小瓷碟被人悄悄推到眼前,拿破伦酥上撒着着烤的微焦的杏仁片,旁边还摆了块裱花的生巧克力。
“你尝尝,很好吃的。”
“你不是不给我吃么。”毛不思感觉肩膀被轻撞了两下,抬起胳膊揉了揉鼻尖,情绪低沉。
“我又不吃甜点。”马明义说着被餐叉递给毛不思,“这不一口没动都给你留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