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谋杀。”马明义开口,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吴老板不露痕迹的出现在他的长安酒店,却查不到丁点的痕迹,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这会又确定了7002的身份,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那他又在找什么?”马明丽听他们分析了半天,“思思不是说他一直在7002打转吗?”
更何况,根据姜水的叙述,黄术良应该是早早就离开了吴老板,而7002的鬼魂新出现没多久,算来算去,死亡时间也对不上啊。
“该不会我酒店里有什么吧。”马明义拍着沙发猛地抬高音量,“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产业。”
两双嫌弃的白眼齐刷刷翻过,毛不思有了马明丽做后盾,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鄙视道,“你这是在质疑我和明丽姐的专业性。”
真是,狐假虎威!
☆、九字真言
“你不觉得咱们四个人住一间房,很不合适吗?”马明义盘腿坐在紫灰色的地毯上,面对着神情各异的三个女人,准备起身,“我再去开一间房。”
“不行。”马明丽脱口而出,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零食饮料堆满了透明的茶几,毛不思手里还握着几张扑克牌,她瞧瞧马明义,又看看马明丽无表情的脸,当场就顺着马明义的肩膀又把他按了回去,嘴上还念念有词,“拉倒吧你,输了就想跑。”
诺大的套房内,四个人从十一点多一直打牌打到凌晨三点,与其说是打牌,不如说是抽小鬼,鬼牌在四人手中轮流转动,显然是个十分无趣的游戏,偏偏毛不思感兴趣的紧。
姜水战战兢兢一晚上,如今看什么都觉得恐怖,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去睡。马明丽越到半夜越精神,也就乐意陪着毛不思玩牌。
唯独马明义,这一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黑眼圈都能拉到嘴角,她们不困,他困啊。
托着腮,两根手指随便一捏,鬼牌就从马明丽手里再度转回到他手中。
红鼻子的小丑咧着嘴,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玩也可以。”马明义丢了块薯片在口中,他看着毛不思抽牌的手停在鬼牌上方,然后飞快地转了个方向,抽到旁边的红桃k,按着直突突的太阳穴,马明义实在忍不住控诉,“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作弊做的这么明显。”
“呵呵,娱乐……而已嘛,不要这……么认真。”毛不思嘴里叼着纸杯子,牙齿咬着杯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马明丽后背紧靠着沙发垫,这会她的头发已经松散开来,绑发的黑色绒绳绕成好多圈缠绕在手臂上,环扣散发着淡淡的青绿,跟平日里的金色很不同。
套房的客厅内早就被摆了阵法,没有什么能比他们聚集在一起更加安全,所以马明义想去睡觉的念头一出,就被她当即驳回。
她得亲眼看着他,才能安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安安全全的带回港城,带到爸妈身边。
降魔杖安静的躺在毛不思的左手旁,颜色愈加的幽蓝,她权当看不到,只伸了手出去让姜水抽牌。
如暴风雨前的大海,表面平静,波涛暗涌。
“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动静,你!”马明丽抬起下巴点了点姜水,又看了眼马明义,“还有你,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呆着吃零嘴。”
马明丽的话让姜水触电般浑身猛地颤了几下,刚抽出的牌就这么从指缝间飘到了地毯上。那些东西来了,那些东西来了,她拼命地压抑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心情,雪白的牙齿咬的唇瓣出了浅浅的一条血印。
真是个不委婉的人。
游戏还在继续,只是气氛要比方才沉重了许多,各怀心思,轮到毛不思抽牌的时候,她还贴心的决定让马明义一步,明知是鬼牌,‘也大无畏’的抽到了自己手中。
我真是太善良了。毛不思下巴抵在膝盖上,由衷的想。
窗户被掩的死死地,棕黄色的窗帘遮住了整个室内,突然悬挂在半空的的银铃铛突然疯狂的晃动起来,铃声清脆悦耳,八双眼睛齐刷刷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方才还肆意抖动的铃铛戛然而止,室内再度陷入无声的寂静中。
“姜水,夜深了,跟我回家吧。”温和的男声在房间的上空盘旋,看不到人影。
吴老板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昏暗的街灯下盘旋着几只飞蛾,手指轻点,数着他们几人所在的楼层。眼镜框压的鼻梁有些疼,他索性摘下来随手丢在路边的石阶上。
“我不走。”姜水尖叫着一头栽进毛不思的怀里,抖动着身子像只雨打的鹌鹑,瑟瑟发抖,食指扭着她短袖的袖口,“求你,救我。”
“命由天定,她气运未尽,怎能跟你回去。”展开姜水的左手,毛不思掐剑指暗暗在她掌心画了道符。
男人轻笑出声,十一楼的窗帘自动掀开,垂挂在两侧,吴老板的面容就这么出现在玻璃窗后,背脊笔直的站在窗外,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也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无法把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和杀人如麻的邪祟联系在一起。
“我跟你们向来没瓜葛,也不想起什么冲突。”吴老板手指敲击着玻璃,传来重重的‘哒——哒——’声,“把人给我,我保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此生不再出现在你们眼前。”
“洗魂换命,太过歹毒。”马明丽把脸颊旁的长发捋到耳朵后,扫了眼姜水,“她这辈子没做过恶事,也没害过别人,你为了一己自私,就要把别人置于生死无门的境地,实在太不公平。”
“公平?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难道命运对他公平吗?对北杏公平吗?吴老板摇摇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比雨后的天空还剔透干净,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要日日夜夜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受尽折磨?他不是没抗争过、没努力过,他费劲了心力,直到垂垂老矣,也没有办法救她出来。
若不是无能为力,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跟一手造就所有悲剧的恶鬼做交易?
“那就是没得谈了?”降魔杖被毛不思单手绕着转了两圈。
“没得谈。”下一秒,客厅的窗户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裂开来,形成无数的碎片四处散开。
幸亏毛不思眼疾手快,一手拉着姜水,一手拉着马明义,飞身向着身后的沙发后面倒去,厚厚的麻布沙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几乎被碎片戳成筛子。
黑色绒绳在马明丽身前飞速旋转,形成一道坚硬的屏障,玻璃片撞到屏障上,立刻被绞碎成细细的粉末,散在空中。
下一刻,就见马明丽黑影一闪,手中的黑绳便狠狠向着吴老板抽去,左脚轻点,如兔奔如鹤起,迅捷无比,吴老板也不急,通身就跟长满了眼睛似的,手肘反撞,正正抵住绒绳抽下来的力道。
皮肤碰到灵器,没有像其他的恶灵一样被烫的皮开肉绽,只留下浅浅的红痕。
“你是人。”吴老板还活着,马明丽可以肯定。她脸上冰冷,心里却是咯噔两下,活人离魂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吴老板还能随意操控周边的事物。
唰——
降魔杖闪过,直直的冲着吴老板的额头扎来,他身形一晃,人就退到了几米开外的空中,眼角却是留下了细细的伤口,他伸手抹去,就见撕开的口子立刻恢复如初。
“他是个什么东西。”毛不思弯腰撑着沙发背,纵身跳到马明丽身边,降魔杖转了几圈,再度回到自己主人手中。
非人,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