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1 / 2)
贺子环,你在想什么呢?
人家未来可能是要得登大宝、君临天下的,此刻都已答应了为你终身不娶,难不成你竟还要不知足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道理都懂,可是情爱一事,却又哪里能是道理能够说的清楚的?
要明白很容易,可要甘心却很难。
贺顾出神,裴昭珩自然有所察觉,他侧目看着贺顾,低声道:怎么了?
贺顾闻言转头看着他,怔了怔,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缓缓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以后我和殿下的事。
裴昭珩闻言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道:你不必想太多。
贺顾却摇了摇头,道:不,殿下,有些事你不知道,以前我也不好和你说
顿了顿,又道:殿下一定要小心太子,他他是个疯子。
他这话说的十分大胆,十分坦坦荡荡、毫不遮掩、委婉一二,他本以为裴昭珩多半会蹙起眉来,问他为什么这样说,正想着该如何和他解释,却听裴昭珩道:我知道。
贺顾道:啊殿下知道啊?
裴昭珩道:宗山屠寺、惊害母后,都是大哥所为,大哥似对母后仍然心存怨怼。
贺顾怔了怔,立刻抓到了关键词,神色有些疑惑,道仍然?
裴昭珩转目看了贺顾一眼,微微颔首,半晌他才复又转过头去,看着夜色下承河水波流动的河面,目色飘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裴昭珩道:当年皇姐夭折,是姨母所为。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也没什么铺垫,贺顾猝不及防之间听到这么一个要命的皇室秘辛,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惊得微微张大了嘴,瞠目道:什什么?
裴昭珩顿了顿,才继续道:李嬷嬷说,当初父皇登基,册姨母为后,母后为淳惠皇贵妃,母后与姨母是亲姐妹,二人在宫中,也比与旁人更亲厚,只是后来姨母生下了大哥,大哥刚满周岁,便被父皇立为储君、昭告天下,没多久闻贵妃便又生下了二哥,母后也怀上了我与皇姐,自那时起,姨母便不再常来母后宫中走动了。
父皇本就宠爱母后,我与皇姐出世后,他更是三不五时,就往母后宫中来,除了初一十五,几乎都宿在母后宫中,时日久了,便有朝臣纳谏,说父皇过于宠爱妃妾,未曾雨露均沾,不利绵延皇嗣,且冷落正宫,恐会危及国储,与国有妨。
父皇迫于谏言,不得不来的稍缓些,倒是母后听了,知晓前朝后宫,都已流言四起,以为姨母是受了冷言冷语,心中委屈,才会对她日渐疏离,便叫李嬷嬷抱着我与皇姐去见了姨母,直言愿永尊姨母为后,大哥为皇储,她绝无非分之想,恳求姨母不要因旁人闲言碎语多心 ,害了姐妹情分。
裴昭珩说这些往事时,神色淡淡,便好像说的只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和他没什么相干一样,贺顾听着听着,却随着裴昭珩娓娓道来的往事,有些出神了。
那之后,姨母果然又恢复了往日对母后的亲厚,母后很高兴,便也请求父皇,求他一月也多去看姨母几回,莫要太冷落她,也好保全正宫皇后的颜面,父皇允了,果然每个月都多去看姨母几回,其实我看出母后心中也并不很快活,但她还是装着没事,生生忍了。
母后以为维持住了和姨母的情分,却不知姨母与她并不相同。
我与皇姐七岁生辰小宴那日,宫人不小心弄洒了案上的汤,便叫厨房重新做了一份,汤重新端上来皇姐早慧,性子也倔强,怕新汤刚出锅,烫着母后,便一定要自己先端过去,吹了半天,又尝了一口,才跟母后说不烫了,母后那时还十分展颜,只是不想没半盏茶的功夫
贺顾听到这里,基本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尽管三殿下从头到尾语气都很平淡,但是这种往事,谁提到心中能不难过呢,毕竟是小小年纪,就眼睁睁目睹着亲姐姐被亲生姨母毒杀,这种事,寻常人哪里会遇得上,要是心理脆弱点的,可能当即就要疯了去,何况那时他只是个孩童呢?
那盅汤,厨房原是炖给我的,死的原该是我,皇姐也是代我逝世的。
母后不愿意接受,不是不知此事是谁所为,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她对姨母还有姐妹之情,可姨母却已疯了。
裴昭珩淡淡道:姨母死在了她自己宫中,此事也只有几人知晓真相,我原以为大哥与姨母是不同的,他是父皇亲自教养,但终究是我过于浅薄,大哥毕竟是姨母的孩子,与姨母一样,只要能达目的,他并不介意有谁流血。
贺顾沉默了一会,有心宽慰他,便拉过了他的手,道:前尘旧事,多思无益,徒增伤怀,还是向前看吧,我会帮殿下的。
他这话说的十分认真,却不想裴昭珩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忽然侧过头来,微凉的唇在他额头上碰了碰。
他又突然袭击,贺顾十分猝不及防,脸顿时腾一下又红了,磕磕巴巴道:殿殿下你你干什么,我说正事呢。
裴昭珩笑了笑,道:我知道。
贺顾:
夜色渐深,远处亮着的篝火也陆陆续续灭了,大约是到了收帐歇息的时候,裴、贺二人坐了一会,也没再多言,只一道回去,又分别各自回了营帐歇息。
贺诚早已经回来了,只是他浑身的酒气,也不知道被言定野的狐朋狗友灌了多少,俨然已经人事不醒,睡得呼噜声震天响,也不知道言定野是怎么把他抬回来的。
贺顾很简单的稍作清洗,便脱了外裳躺下了,这一夜他的心情已然与前一夜截然不同了,现在他也是有了家室、有了牵挂的人,虽说亲人也是牵挂,但毕竟与心慕之人两心相同,还是要格外不同些的,那感觉像是一片无依无靠的浮萍,忽然有了归处,像是远游的候鸟,一下有了躲避风雨、栖息的小窝,让他觉得一下心里有了底、有了方向。
这感觉实在很踏实,贺顾上一世一个人过得孑然一身,本以为他是不在意的,毕竟一个大老爷们也没那么多矫情的,可也许是物极必反,上一世他过得有多飘,这辈子便多想有个底,有个归处。
这感觉实在太好了,贺小侯爷就算是在梦里也忍不住要扬起嘴角傻笑。
他和三殿下的好日子还长呢。
一夜无梦。
接下来,又是连续两日的庆典,一天比一天热闹,弓马大会除了是大越朝变相的武举,有择将拔官之用,也是西域、北方称臣的胡夷部族,和天子接触的一个绝好机会,络绎不绝的有来迟的车队、马队、甚至还有骑着骆驼的,他们围着这片草原安营扎寨,每日的热闹花样、各式的表演歌舞、更是层出不穷,尽管比武还没正式开始,按捺不住的年轻男子们却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贺顾武艺绝群,上一次来弓马大会就很是出了一番风头,只是那时他年纪还轻,无法拔用,但少年人嘛,有点本事就憋不住,难免要抖三抖,何况他本事还不小,一通嘚瑟后,自然是彻底声名远扬了。
只是嘚瑟的时候,还是货真价实的小屁孩贺顾,如今这壳子里装得却是活过一回的,自然没那么强烈的嘚瑟欲望了,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人都知道他贺小侯爷有本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那些外邦夷人也好奇了起来,心痒难挠,一定要找这位京畿勋贵子弟中第一武勇的小侯爷比个高下。
听说你很厉害,是天朝和我一样年纪的人里,最勇猛的,你来和我摔跤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