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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顾看着那一页眼花缭乱,笔迹龙飞凤舞的、来自颜姑娘的大作,顿时感觉到一阵头痛,道:这是什么?

颜之雅举起方子,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完事了才道:其实吧这事信不信全在侯爷,这方药喝不喝也全在侯爷要是侯爷不信、不喝,那

贺顾小声插了一句,问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药

颜之雅只沉默了短短一瞬,便干脆利落的答了三个字

安胎药。

贺顾、征野:

第94章

颜之雅此话一出,医馆里骤然一片死寂。

征野的心情很复杂,大概在啊果然如此和完蛋了完蛋了侯爷肯定要恼羞成怒了之间来回横跳,只能一边咽了口唾沫、一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抬眼去瞧了一眼贺顾

贺小侯爷面无表情。

倒不是他故意摆脸色给谁看,只是此刻他脑海里,的确很是茫然。

虽然这些天贺顾也的确察觉到了一点他身体的反常之处,且心中也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那日颜姑娘又说他这是喜脉,但是真的要让贺顾接受,他一个大老爷们,而且是打娘胎里、两辈子来都是男子的,如今却有喜了

这不是扯淡吗?

可是颜姑娘方才瞧着他的眼神,还有她说话时的模样,又都是那样的信誓旦旦

颜姑娘究竟有没有真本事,是不是满嘴胡吣、招摇撞骗的庸医,没人能比贺顾更清楚了,上辈子若不是有颜姑娘看诊,贺顾都指不定能不能活到三十,这辈子她又治好了贺顾的舅舅言颂,说是她看走眼、瞧错了症结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贺顾的表情有点呆滞

所以他是真的

不是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就算他和三殿下的确的确那什么呃,搞断袖了,也的确是有龙阳之癖且前些日子离京前,着实是厮混了一番然而贺顾发誓,那时候他也只是为求一时快活罢了,谁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颜之雅看贺顾神情愣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心知小侯爷多半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的,她倒也能理解,毕竟任是哪个男子一朝听闻自己竟然有喜了,那多半都是惊吓大于惊喜,肯定是喜不起来的。

便只挠了挠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行医时日虽然不长,但是见过的疑难杂症倒也不少了,可像小侯爷今天这症状的我其实也是头一回见,但之所以敢断言侯爷这脉象并不是寻常青壮年气血旺盛所致的滑脉,而是而是呃,总之,总之我自有依据在,并非信口胡邹、欺瞒愚弄,咱们认识这样长时间了,小侯爷应当也知道我的为人。

贺顾迟疑了一会,道:姑娘的医术、为人我自然都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只来找你看病了。

他说着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立刻一阵发烫有些难堪,衣袖下的五指收了收,转过目光低声道:可可我是个男人,我我怎么会像女人一样,有有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那个孕字却始终没法从齿缝里蹦出来,只是憋得面红耳赤,愈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躲了事。

颜之雅沉默了一会,道:上次侯爷来时,我也很惊讶,是以一时不敢轻下断言,但侯爷走后,这些时日我特寻了些书来翻过,男子有孕虽然听着怪诞不经,但其实也并不是毫无根迹可循的,前朝医圣华九通流传下来的《九通医经》上就有过记载,说是南疆越林有一户人家,家中男子能与女子一般如常作母体生育,当时一向被引为怪谈,华医圣听闻传言后见猎心喜,远行千里只为一考为何这户人家男人也能怀胎生育

颜之雅把这桩奇闻说得愈发怪诞,征野便愈发忍不住听得入神,再加上这事又与他家侯爷有关,免不得就上了几分心,忍不住连连追问道:那后来后来呢?华医圣查清楚了吗?为何这家人的男丁可以怀胎生育?

颜之雅答道:此事《九通医经》中记载,说是那户人家的男丁,体内除却男子的那一套家伙事,又同时有女人的咳,总之可以理解为他们并非只单纯是男子,而是阴阳一体,雌雄共生,不能以常理论之。

贺顾一听她这样说,顿时吓得脸都快绿了,半天才好险绷住了没变了颜色,只声音有些不稳道:所以,他们是阴阳人?可可我是货真价实的爷们儿,我的身子以前也好的很,从来没有哪里像过女人,为何我如今却

颜之雅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说,男子怀孕这并非没有先例,会这样导致侯爷的身体产生异常的可能性很多,我并不是说侯爷就和这户人家的男丁一样,一定是雌雄共体,我的意思是,虽说是原因不明,但但侯爷的身子,现在瞧着侯爷的身子

它的确就是有喜了。

贺顾:

征野:

颜之雅心一横,暗道尴尬就尴尬吧,她相信以自己的眼力和医术,绝不会看错,眼下小侯爷肚子里若还带着一个,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侯爷再继续这样做缩头乌龟了,总得有个决断,不然岂不是害了孩子、又害了小侯爷?

颜之雅顿了顿,把方才那一副安胎药的药方翻到了一边,闭目沉思了片刻,立刻又重新执起笔来,落笔又写了一张药方,这次她落笔如飞、写的十分快,龙飞凤舞,没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写完了。

她拿起药方来吹干墨迹,铺在还怔愣着的贺小侯爷面前,食指指节敲了敲药方,肃然道:侯爷,你想好了,如今您这喜脉已有快三个月了,身子拖不得,总得有个论断,否则拖得久了以后若侯爷再想落掉,那就难了,方才那副药侯爷若是不愿意用,便只有用这一副了。

贺顾嗓子眼很干涩,少见的机灵了一回,看着那副药方,咽了口唾沫问道:这是这是落

颜之雅道:不错,这的确是落子药,眼下侯爷这脉象尚且只有三个月,若是现在煎服,此药还能起效,但若是再拖一拖,拖到四五个月,到那时候,这药可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侯爷再想落了这个孩子,就要费事的多。

贺顾:

颜姑娘义正言辞,声色肃穆,显然不是在和他说笑。

然而有喜这事给贺顾带来的震惊却实在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一时贺顾几乎只觉脑海里嗡嗡作响,几乎无法静思凝神、细想任何问题。

安胎药,落胎药,必须选一个?

贺顾如今在军营中行事,虽说昆穹山营地平日里运粮的差事清闲,但军营毕竟还是军营,一个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倘若是眼下肚子里真的有了个小生命那它这时候来投生,未免也有点太不是时候

既不是时候,还找错了人,投到了一个男人肚子里

所以

要把这个孩子落了吗?

颜之雅见他神色,知道贺顾此刻心中正是手无足措,只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虽说话本子里写写男人大了肚子这种事还挺逗乐,但眼下这事真发生到了身边的朋友身上,看着小侯爷这么一副一脸懵逼的模样,别说还怪叫人有些不忍心继续刺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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