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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譬如后来他跟着邻居哥哥学会了街头斗殴那一套,头一回因为网店业务被人挑衅的时候,他还是默念温良恭俭让,报完警只守不攻,然而只收获了对方家长的一顿谩骂。

工作人员替他去要协议书上说好的医疗赔偿费,却一次又一次被挡回来。

然后他发现还是自己的拳头值得信赖。

他不着痕迹地摆摆手,也挥散了心里头那点儿情绪,不过也没多大事儿,吃一堑长一智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说不准谁有钱呢。他眼里缀着夜光。

和什么人表露真心诉苦,也不该是和这位刚认识没多久的债主。

许佟澜察觉了他的变化,垂眼半晌,忽然道:你有不高兴的事儿,都能和我说。

哪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他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那你又打他,不怕今年又没助学金了?许佟澜心领神会地陪着他转话题。

林时安一脸漫不经心,没事儿,他这人记仇,第一回打过他,这三年助学金都别想了。

后悔吗?许佟澜问。

林时安忽然狡黠地眨眨眼:听实话吗?

嗯。

去年打他我其实挺后悔的,林时安的目光飘远,挨顿打换两千块啊,我得赚多久才能赚到。

不怕疼?许佟澜想起今天林时安问童哲疼不疼。

公子哥儿下手其实有分寸,不然实在压不住,让老校长知道了,他爸也护不住他。

不过这次打他我不后悔。林时安认真道:童哲那么个软性子,看着他被人欺负我坐视不理,估计还没穷死先愧疚死了。

人都死了,还要两千块钱做什么。

诡辩。许佟澜嘴角衔着一抹笑评价道:不过我喜欢。

林时安忽然想到眼前这位也是个花钱没分寸的主儿,谨慎道:你爸妈是校董吗?

不是,许佟澜忍不住笑了,就算是,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这话接着他方才真情吐露时片刻的失神,再度在林时安心尖上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带着细微的余震。

林时安怔愣片刻,嘴角下意识翘起,弯出好看的弧度。

算了,他想。

怎么就不该是许佟澜呢。

夜色里,他的眼睛里盛满月光,还有月光下的许佟澜。

他打了个响指,哥们儿,咱俩也算是朋友了吧。

许佟澜想了想,纠正道:男朋友。

林时安只笑,行,男朋友,陪你干完这单咱俩再好好做兄弟。

☆、第 11 章

既然说好了要做朋友,林时安就把许佟澜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因而周六一整天的周考结束,带着满身疲乏回到宿舍时,面对向天深夜斗地主的邀约,他热情地叫上了许佟澜。

至于许大学霸愿意与否

反正能抗过林时安软磨硬泡的人,至今还没生出来。

等到晚熄灯铃响过,走廊之外的宿管阿姨哒哒的高跟鞋声响逐渐淡去,外头响起了极低的敲门声。

许佟澜看着林时安穿个裤衩儿就下床了,细密的阴影打在少年劲瘦的腰背上,让刚咽下去的半口温开水呛了个厉害,咳咳,你裸睡?

是啊,特舒服。

衣服穿好!许佟澜掩了掩呛咳发红的脸色,毅然决然地拦在门口,不然不让出去。

你是大家闺秀吗许同学?林时安翻了个白眼,伸手要去拉许佟澜。

不好看。许佟澜眼睛直直望天花板,身体一点儿妥协挪动的痕迹都没有。

对面笃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林时安瞪了他一眼,见后者一副坚决不妥协的神色,只好摆摆手:你先去,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眼见着许佟澜带着几分非礼勿视的目光走了,他顿了片刻,走到许佟澜的全身镜前犹疑地看向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腹肌。

挺好看的啊。林时安回忆着刚才许佟澜大义凛然的脸色,默默腹诽:是他不懂欣赏。

然而青春期的男孩子不在乎旁人对自己仪容仪表的评价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本身就相貌突出的男孩儿。

因此牢骚归牢骚,嘴碎完,林时安还是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光,顺手从衣柜里掏了件衣服。

那衣服白色一团扔在衣柜里,他当是校服短袖,拿在手里才发现是件领奖用的白色衬衫。

他微蹙了眉,奈何本就不耐烦许佟澜事儿多,他也懒得再翻了。

林时安不怎么在意的穿上衬衫,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向天宿舍去。

从前他和向天在一个宿舍的时候,还是住的四人寝,偶尔不那么忙想放松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就凑一块儿,在熄灯之后悄没声息地玩儿一会儿纸牌,现在换了宿舍,从前的室友除了向天,都各奔东西,去了不同的班级,因此宿舍隔得也远了。

他不知道向天是怎么说服童哲加入深夜坏学生队伍的,但许佟澜却是他费劲口舌才拉上的。

他为了一会儿的游戏提前补眠的时候,这位年级第一同学还在笔耕不辍,刚刚被他撵出门的时候,他仿佛还能看见许佟澜落在桌面试卷上胶着的目光。

奈何三个人的斗地主太乏味,他们向来喜欢玩斗地主的进阶版黑桃五。

四个人,两副牌,炸弹满天飞,摸到两张黑桃五的是一队,哪队先出完就算赢。

所以三缺一,没了许佟澜不行。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向天的寝室门,宿舍中央的四方桌上俨然已经摆好了架势,给他留的位置在许佟澜和童哲之间。

向天打着台灯,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怎么这么慢!他的目光落在林时安的衬衫上,热成这样还穿什么衣服。

显然,童哲和向天都只穿了小裤衩,全须全尾穿着校服的许佟澜显得格格不入。

考神同学要求的,他回答完向天就坐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裤衩因为这个动作缩短了一截儿,那白色的衬衫下摆欲盖弥彰地半遮着,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来,白生生的吸人眼睛。

伤风败俗。

什么?林时安没听清许佟澜的嘀咕,大刀金马地坐在那儿,一边打量着手里的牌,一边略偏过头去问他。

后者扭开了脸,对向天说:你那咸鱼抱枕借我一下行不?

没问题,向天那边给众人讲完了规则,已经开始谋划着出牌,大喇喇地开口。就见许佟澜把向天床上那个咸鱼抱枕拿下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扔在了林时安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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