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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 第74节(2 / 2)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侯英解释道,“我猜测,没处理杨迈,一方面是因为杨敬尧根本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暴露,另一方面则是,杨敬尧虽为首辅,但实际没什么人可用。他家中贫寒,父母亲族凋零,连这个杨迈都是同姓攀附,不是什么正经亲戚。想来,好不容易遇上个用着趁手的,杨敬尧暂时舍不得杀,这个把柄也就留下了。”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官衙的议事房,发现所有人都到了。侯英与谢琢对视了一眼,知道今晚的大理寺肯定又要掌灯擎烛了。

这次大理寺办事很快,不到两天,杨迈的供状就放到了咸宁帝的御案上。

关于杨敬尧如何将他安排入禁军,如何让他在押送兵械的途中往外传递消息,又是如何在马料中下药,如何告知北狄人押运队伍的所在等等,杨迈全都供认不讳。

他还多次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根本不知道杨敬尧到底想做什么,他只是按照杨敬尧的吩咐行事而已,希望推勘官看在他自首的份上,能酌情减罪。

这份供状立刻就在朝廷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杨敬尧的亲族亲自指认,无论是时间还是别的全都对上了,几乎没有可狡辩的地方。极短的时间内,无数大臣纷纷上书,痛斥杨敬尧祸国殃民之心、残害忠良之恶,请求咸宁帝下旨处决杨敬尧。

将画押的供状以及大理寺卿呈上的折子看完,咸宁帝又翻了翻御史台呈上来的折子,低斥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知晓这话中骂的是杨敬尧,高让研着墨,笑道:“陛下,太液池里的荷花开得正漂亮,陛下可要去走走,散散心?”

捏了捏眉心,咸宁帝起身:“走吧。”

御辇至太液池附近,咸宁帝带着高让缓步行去。

“你说朕当年,到底有没有做错?”

高让敛目,恭敬道:“陛下所做,无不为天下、为江山,何错之有?”

在咸宁帝身边伺候了三十年,他深知,这句话并非咸宁帝认为自己在谢衡的事情上做错了什么。

就像那句“没用的东西”,不过是咸宁帝觉得杨敬尧没有把首尾抹干净,徒增事端,给他添了麻烦而已。

高让跟在咸宁帝身后,在经过一片荷花时,听见了两个负责清理淤泥的内侍隐在荷叶之间,正在闲聊。

“这次是你跟着罗公公出宫采买,快跟我说说,那些刁民真的整日在茶坊酒肆里说闲话,声称杨首辅犯下的恶事是陛下支使的?”

高让一个激灵,立刻就想出声呵斥,咸宁帝看他一眼,扬手阻止了。

荷叶丛里,水波一圈圈荡了过来,另一个小太监的声音随之传来:“没错,那些刁民还写了话本,说就跟那些戏文里演的一样,陛下容不下陆家,也容不下谢家,所以才让杨首辅动手的。”

“还写了话本?”

小太监的嗓音尖细:“对啊,书铺的店主说这话本买的人很多。我原本想翻开看两眼,结果被罗公公打了手,现在都还红着。”

“……”

带着高让走远后,咸宁帝问:“你说那个话本里会如何编排朕?”

高让持着拂尘,低头不敢言。

“他们会说朕重用通敌的奸臣,说朕是非不分,说朕薄情寡义,说朕视人命如草芥,将凌云关拱手相让,不把边境守军的人命当命看,还会说朕没有容人之量,生性多疑,处心积虑暗害陆家,不配为天下之君。”

高让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

咸宁帝眉间萦着一缕杀意,语气仍是如常般缓慢:“杨敬尧诗作策论,没一样拿得出手,这些年来,朕提拔他,重用他,让他坐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没有半分长进!”

当初之所以选中杨敬尧,不过是咸宁帝想要一条足够听话、没有能力反咬主人的狗。

这十二年来,杨敬尧的所有权势荣华尽数握在他的手里,也如他所想,杨敬尧确实足够听话,让他用着很是顺手。

可现今看来,庸常之人,果然不堪大用,连一桩小事都办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用荷花瓣组成的心~谢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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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参考宋朝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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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洛京城中暗潮汹涌, 七月初五的朝会上,御史中丞将万言书递上御案,恳请咸宁帝即刻处死国贼、还谢衡清白, 以平边境之怒,息百姓之愤, 昭谢家满门之冤屈。

紧接着,太学生方彦呈上太学数百学子的请愿书,同样请求处死杨敬尧, 更称谢衡为“社稷之臣”,而杨敬尧为“社稷之贼”, 贼不死, 则天下不宁。

同时,用以鸣冤的登闻鼓, 鼓面竟被百姓捶破,无数平民聚在登闻鼓前, 请求立杀杨敬尧,还谢家一个清白。

第二天夜里,高让亲自去了一趟大理寺的刑狱。

狱内昏暗沉闷, 高让用绢帕掩着鼻子,走到了最深处的一间囚室。

隔着木栅,杨敬尧穿着粗布囚服坐在被褥上,闭着双眼。没了兽纹紫袍和绶带相衬, 他周身的威势弱了许多, 现在看起来, 更像一个普通的严肃老者。

高让开口:“许久不见首辅大人,别来无恙?”

无论说什么话,高让都自带三分笑, 此时也不例外。

杨敬尧这才睁开眼睛,他没接高让的话茬:“高公公特意前来,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周围早已清得干净,没有第三个人在场。高让面白无须,眼尾细纹耷拉,他收了脸上的笑意:“杨首辅这回可给陛下添了不少烦心事,如今大皇子逼得正紧,刚愁没有由头挑起事端,你就巴巴地将把柄递过去了,还不止一桩两桩。这不,大皇子立刻就抓好了这机会。”

杨敬尧清楚,自己的生死全在咸宁帝的一念之间:“这次是我思虑不全,但——”

高让打断他的话:“你可知如今士林和民间都是如何谈论陛下的?”

杨敬尧搭在膝上的手挛缩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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