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记忆中的脸,鲜妍明媚,俏丽动人,好似初春的暖阳,又似漫山的春花,一笑起来,就像有阳光洒进你心底。
这是顾长宁最常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总是带着感染人心的笑容。
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不是她的笑容,而是她哭得狼狈不堪的脸。
“宁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帮你,我也是被人骗了!”顾长宁紧紧抱着她,哭得面红耳赤。
她当时脑袋嗡嗡的,听不清她的解释。
她只记得是顾长宁告诉她:宁之不好了,我二哥说要休了你,此刻正在书房写休书,你快去跟他好好谈谈!你别怕,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可等面无血色的她浑浑噩噩地赶去书房,等待她的却不是顾景元的休书,而是中了媚药的译表哥。
然后……就是天翻地覆。
顾长宁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曾试着相信她,可是到头来,她被毫不留情地抛弃到庄子上,顾长宁却风光大嫁成了太子妃,直到她死,都没有再见过顾长宁。
在她最最绝望的时候,她曾经以为的最要好的朋友却毫无踪影,你要她怎么相信她?
也是,太子妃怎么能和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弃妇纠缠在一起呢?
她不怪她,只愿此生再无关系。
很多事情一旦认清了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执念。
对顾长宁是,对顾景元也是。
她不想再和晋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秦宁之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的时候眸中只余一片冷凝。
她抬眸对顾长宁笑了笑,“郡主,我还有事。”说着,拉动了缰绳。
“等一下!”顾长宁伸手拦住她,急急地解释,“宁之你没事吧?是不是怪我没有去探望你?我也是在你写了信之后才知道你生病了,因为我被禁足了!”
说着,神色愤愤,“朱麟你知道吗?我跟你说过,他从封地回来了!一回来就找我的麻烦!说是上次我们放火烧的那间宅子是他名下的!什么人啊,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气死我了!”
朱麟?铖王世子?
秦宁之听到这个名字稍稍愣了下,因为上一世铖王悲惨的遭遇。
不过她对这位世子并不熟,只能算点头之交,倒是顾家兄妹是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相比顾景元对谁都冷静理智的态度,顾长宁则表现得非常讨厌朱麟,她总是找朱麟的麻烦跟他作对,时不时言语讥讽。
朱麟常常被她气得要死,两人几乎一见面就要吵架,谁劝都没用。
可是后来,铖王谋反被斩杀,朱麟身为世子不知所踪,顾长宁发了疯似的骑着马满京城地找他,被顾景元强行带回来软禁后,她就不吃不喝地无声抗争,还是她前去开导,顾长宁才在放肆大哭了一场后恢复了正常。
她也是从那之后才明白,顾长宁看似讨厌朱麟,其实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年少轻狂的年纪,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想到这儿秦宁之自嘲地笑了笑,这一切又关她什么事呢,朱麟不见了,顾长宁不也过得挺好的,还当上了太子妃呢!
只是她没那个命,不然还能见到顾长宁当上皇后。
“你笑什么,朱麟那个臭小子真的很讨厌!他以为他是谁啊!两年前说走就走,现在说回就回,把别人都当什么了!不过就是一个藩王世子,仗着太后喜爱就无法无天么?我讨厌死他了!”
秦宁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附和着顾长宁说朱麟不好,可是现在,她觉得很没有意思。
她对顾长宁已经没有从前那份感情了,什么都变了质,可毕竟是真心对待过的朋友,她不愿意像骗陈氏那样骗她。
于是敷衍地笑了笑,“郡主,我还有急事。”
顾长宁诧异又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宁之,你怎么了?”
秦宁之避开她的目光,拉了拉缰绳,“没什么,真的有事。”
顾长宁沉默片刻,才赌气似的开口,“好,你走吧,走了以后就别找我玩了!”
秦宁之怎么也想不出此刻单纯直率的顾长宁日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就算她再怎么细细回想,都找不出顾长宁对待她时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事实就是事实。
“恩,我先走了。”她点了点头,并不去看顾长宁。
顾长宁哼了一声,一扬马鞭,先行离去。
秦宁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她也拉动缰绳打算离去,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伴随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人们的惊呼也随后响起,“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秦宁之连忙朝声音来源处望过去。
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三五匹马正被人挥赶着嘶鸣地往前狂奔。
道路两旁的货摊被撞得七零八落,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可还是避不开马背上人的动作。
他们的速度就像闪电一样快,飞快地抓过街道两旁的路人,看过之后又立刻推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很多行人都被猝不及防地推倒在地,有的甚至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小孩子震天的哭声也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