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都在气愤声讨赶他们出门的青年有眼无珠。
敖芳菲却觉得那个青年很眼熟,她问:“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什么演员?我总觉得有点儿眼熟,不像场务和打杂的。”
而且那人长相俊美,眼睛狭长,看人透着傲慢和冷清,浑身气质就不是普通人。
她绝对在哪里见过这人,但是想不起来是哪部剧里见过。
助理撇撇嘴,“他穿着风衣呢,这么年轻肯定是片场工作人员,最多是个跑龙套的,称不上什么演员。”
岳兰欣坏笑起来,“说不定啊,《绿林》的龙套就是穿风衣上场,反正烂片没逻辑,什么设定都往里面塞。”
助理们和岳兰欣说着《绿林好汉》的坏话,一路往《水滴》片场走。
走到民国小洋楼的门外,敖芳菲忽然想起来了,惊诧的说道:“他好像就是那个编剧啊!”
“嗯,什么编剧啊?”慈祥的声音带笑从洋楼里传来,演员们一抬头,就见到了他们的导演。
“文老。”
“文爷爷。”
文鹤山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六十岁的泰斗级导演,为人十分亲切,还很时尚。
他蓄着一把花白胡须,还辫着小辫子,透着老顽童似的活力。
敖芳菲态度恭敬的回答着文鹤山的问题,“文爷爷,刚才您没来的时候,我们去隔壁逛了逛,奥法影业的新剧《绿林好汉》就在北宋一条街上,我们就在说那个编剧。”
“哦,是那个叫韩训的编剧是不是?”文鹤山居然知道编剧叫什么,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我看过他的剧本,怪好玩儿的。”
岳兰欣惊了,“文老,您看过他的剧本?”
她还以为韩训是靠徐大少的关系,乱拍剧烧钱玩的小情人呢,居然也敢给电影界泰斗递本子!
文鹤山眼角都笑起了皱纹,花白胡须一颤一颤的说道:“看过,制片人找的刘冶嘛,我和他熟得很。刘冶那时候在找导演。我一瞧啊,这种剧本当然是情景剧的专业导演才合适嘛,就给拒了,没想到这么巧,他们就在隔壁。”
演员们鸦雀无声,文老这意思到底是觉得剧本好呢,还是觉得剧本烂呢?
说着说着,文鹤山就想起了里面好笑的片段,爽朗的笑起来,摸了摸自己胡须的小辫子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意思,来来来,都动起来,我们这部电影,就靠你们年轻人撑场子了。”
导演到场了,剧组就有了主心骨,一群人围着他转起来,赶紧准备开拍。
刚改了《水滴》的剧本,女主角的戏份临时做了变化,文鹤山耐心的跟敖芳菲讲戏。
“在这一幕的时候,翠儿的人生从此发生巨大的震动,她的眼神一定要复杂,从单纯的懵懂变成沉重的绝望,你领悟领悟。”
文鹤山讲着讲着,还做起了示范,“芳菲啊,你看我的眼神。”
顽童的澄澈目光顿时变为难以置信的绝望,只是一个眼神,敖芳菲心头一紧,仿佛看见了《水滴》的翠儿,从幸福少女变为悲惨女人的瞬间。
文鹤山当过演员,曾经还拿过影帝,转行为导演之后,频出佳片,连夺三座最佳导演奖杯,出手的电影都是精品之作,连现在的年轻辈影帝影后见了他,都要恭敬的称一声文老。
他拍戏求精、求慢,慢慢琢磨每一个角色,挖掘出背后真实的故事。
文鹤山选演员看重演技和角色的匹配性,他精益求精的脾气,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导演,连他的亲孙子文航,也是在耳濡目染之中,对电影要求无比之高。
结束了《水滴》当天的拍摄,文鹤山见天色还早,慢悠悠的往北宋一条街走去。
《绿林好汉》是章回剧本,随便拿起一段,都能顺利拍起来。
演员都是情景剧老戏骨,现场拍摄又快又顺利,偶尔重拍都是因为演员笑场。
台词太好笑也是一种错,编剧却错上加错,写了不少连环梗,把老戏骨们都搞得口误起来。
韩训全程盯着拍摄,觉得演员们临时口误后的反应,竟然比他写的原版更好笑。
他一边夸一边在剧本上标注说:“这段一定要保留下来,我们的演员厉害啊。”
周易坤都看着回放笑起来,“要不然怎么都说高手在民间呢,我们这回是找了一帮子高手。”
结束了大堂里的戏,故事终于进展到第十幕,正要转向外场,上梁山搞一出浩浩荡荡的起义活动,因为起义违法,主角们将之命名为:行为艺术。
周易坤点了人数,对韩训说道:“韩老师,你写那个很有特色的群演没找到合适的。”
韩训一听周易坤的话皱起眉来,“差谁?”
“差个碰瓷的老头。”周易坤点了点剧本,指着老头的那句台词,“减掉这句话就太可惜了,要不然等明天再拍这幕。”
韩训看天色还早,问道:“看热闹的游客里面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如果你不要求演技……”周易坤看了看剧组外人来人往的游客,“棒读的临时演员,可能行。”
台词棒读倒是无所谓,但是形象要求很高,年纪要够大,造型要够独特,化妆师和假发套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位老大爷。
韩训沉思片刻,外面来了一个优哉游哉的看客。
他慈眉善目年纪很大,胡须还梳了小辫子,浑身透着艺术感。
韩训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文鹤山走到《绿林好汉》的宅门里,还没来得及欣赏里面的布景,迎面就来了个笑容满面的年轻人。
“老人家。”年轻人亲切客气的说道,“您有兴趣客串一个角色吗?”
文鹤山打量着他,笑容顺眼,态度恳切,没人会不喜欢。
于是,文鹤山笑眯眯的问道:“那我客串有盒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