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呆喝完了一包奶,他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饭也没吃,提着他爸的保温饭盒就出门了。
穿过窄窄的楼梯巷,童桐站在几栋筒子楼中艰难辨认了半天,才左转往前继续走。
这里他跟他妈刚搬来不久,路都没认全。
他没住过这种地方,都走错好几次了。
到了大路上,尽管有公交车站牌拦着太阳,童桐也热出了一身汗。
要按以前,他能烦躁的左右手互搏跟自己打起来。
但现在不行了,他一点脾气都没了。他想象着自己是个温柔的小天使,开口么么哒,闭口亲爱哒。
公交车一来,他连忙上了车。车上人不多,还有好几个位子。
他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
抱好了怀里的饭盒,童桐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就刚刚一会儿连着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
“你都几十多天不回消息了,今天晚上我生日你总该出来露个面儿吧?”
“你玩失踪啊,开学小心我们不带你玩!”
“桐哥求求你回个消息吧!电话也不接,你丫是死了嘛!”
“小童你搬家了?我去了你家,你躲谁也不能躲我吧?”
发消息的人有同学也有朋友。
最后一条消息是庄谦发过来的。这是他发小。
童桐看到这里表情才有些变化,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白。
他艰难的在聊天框打了两个字,过了一会儿又给删了。直接关了手机,塞进了兜里,靠着椅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了出来。
他闭上了眼,觉得命运真是个奇妙的小东西。
他在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少爷,出门车接车送,身上全是钞票味。
用他朋友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型atm机。
没人能想到,几天的时间而已。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连环反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医院的电话拉开了他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序幕。
他头顶上的那片天变了。
他躲着他那些朋友,不光只是这些明晃晃的落差。
更多只是他没时间,也没心情。
但是后天就要开学了。
摇摇晃晃开着的公交车,在站牌慢慢停了下来。
陆陆续续又上来几个人,童桐正烦着开学怎么跟他那些朋友见面。
也没注意到他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直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混在一起的药味让他皱眉偏头看了过去。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男生,看着跟他差不多年纪,头发很短,一层发茬子几乎是贴着头皮。
男生也转过了头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角的伤看起来有些吓人。
两人对视不到半分钟。
童桐没说话。咳了几声,偏过了头,他闻不了烟味。
他有哮喘,先天性的。不是太严重,但呼吸道敏感,闻不了很多刺激性味道,尤其烟味。
他尽量往窗边靠着,窗户又不能打开,车里开着冷气。
童桐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压着声音又咳了好几声,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他只好低头扯着t恤的领口,捂住了鼻子。
男生看了他一眼。
“干嘛?”童桐问。
“不干嘛。”男生说话声音很低,听着还是哑的。
“别盯着我。”童桐说。
男生没动。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童桐拧着眉,他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但他按照自己的认知,把这种大眼瞪小眼,理解成一种信号。
一种用眼神骂人傻逼骂完立马要开打了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