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说,第二天大家都去上工了,李老婆子还是偷偷塞给了她一个鸡蛋,是在炉灰里煨熟的,喷喷香。
家里那么多人,蒸蛋羹太打眼了,给谁吃不给谁吃又是一番说头,李婆子才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鸡蛋偷偷进了李梅梅的嘴,谁也没有发现。
大妮二妮三妮四妮打猪草去了,送到大队部,也给记工分,五妮傻乎乎的,爹不疼娘不爱,她奶拿她当个透明人,就她爷还能偶尔看顾一二,李梅梅教五妮给大花喂食,清理鸡粪。
她自己则提了个小桶,给房前的菜地浇水,偷偷的把灵泉水加到浇菜地的水里,这样长出来的菜,不仅个头大,味道也比别家的好一点。
这家里干的活多吃的就好,李保国赵卫红能干,拿的是最多的公分,李梅梅的三个亲姐姐李大妮李二妮李四妮也能干,所以李梅梅这个基本不干活的,吃的也还不错。
但是李五妮不一样,李爱国两口子奸懒馋滑,干活能溜就溜,李梅梅算是看明白了,她三叔家两口子,不就是现代人说的“啃老族”吗!
所以李五妮的日子,过得是几个姐妹中最差的。
她和李三妮也不能比,李三妮他爹妈都在镇上的纺织厂做工,一个装卸工,一个食堂女工,苦虽苦了点,两个人一个月也能拿将近四十块钱的工资。
这年头,一个老农民累死累活好几个月,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李卫国每个月往家里交五块钱,一方面养老爹老娘,一方面养闺女。
所以,李五妮还是多干活才有出路,那老母鸡喝多了灵泉水,加上家里的水缸李梅梅隔三差五就进去放一次水,只要李五妮按时喂,一天一个鸡蛋是跑不了的。
估摸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奶就能把另一只鸡带回来,到时候两只鸡,一个月能收不少鸡蛋,她奶高兴了,五妮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李梅梅也不是个圣母,她愿意把自己手里的好活让出来,是因为她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八月了,冬储菜也能慢慢准备起来了,两分自留地原本种了土豆,在七月下旬已经全部挖了,下了白菜种子,小苗都长出来了。
家里的这一分菜地,几苗辣椒还在旺盛的长着,黑压压的茄子还挂着果,和后世那种个大籽少的茄子不一样,李婆子自留的菜籽,长出来的都是比成年男人拳头略大的黑茄子蛋,别看它貌不惊人,味道还真不错。
除了两苗西红柿,剩下的都是豆角了,都要摘下来,焯了水,再晒成豆角干,茄子切成巴掌大的圆片,也要晒干,等辣椒红了,也要晒干。
西红柿也要熬成酱。
等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得指着这些干菜过日子了。
晒干菜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李梅梅想要吃的好一点,这事就得亲自给她奶打下手,虽然现在物资匮乏,不能发挥她的手艺,但是能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让干菜干净好吃,她还是能做的。
做私家菜就要照顾各种客人的口味,有些客人就喜欢吃干菜,她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
可别看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这个年代,用好了也是能顶大用的。
现在还是暑假,等秋收这股劲儿过了,李大妮几个还要去上学的,别看李保国平时默不作声的,一竿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来,对几个女儿,他打心眼里疼。
尤其疼李梅梅这个差点被亲奶扔了的小女儿,为这事情,他还和李婆子闹了一段时间脾气。
所以,别家的女孩儿才七八岁就得背着弟弟踩着小板凳做饭,他的女儿就能去学校上学,还一次性供三个孩子上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村里人说他傻子,李梅梅却在心里给她爹竖起了大拇指,不管什么时候,多学点知识总是有用的,虽说按照历史的趋势,几个姐姐不一定能上到什么时候,但识字的人一定比不识字的人出头的机会多。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间已进入九月下旬。
“小妮儿,看爹给你做了个啥?”李保国这天一回来,就钻进了屋子,天刚麻麻黑,就一脸神秘的招手叫李梅梅进去。
第5章 新出路
李梅梅也不知道自己父亲要干啥,看他一脸得意和神秘,还真的勾起了她不少的好奇心。
进了屋,不到二十平米的一间屋,盘着张小炕,李梅梅姐妹几个都是在这炕上出生的,东面是赵卫红结婚时陪嫁的一个衣柜,虽然已经半旧,但仍然擦拭的干干净净,除了这些,也就是挨着箱子靠墙放的一个矮柜和上面的镜子了。
四面的土墙都是用报纸糊过的,看着简陋,倒也干净。
李梅梅看着她爹,神秘兮兮的从衣柜里掏出一个东西,再定睛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原来是个澡盆。
“爹!”李梅梅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懊悔,早知道就不在爹面前多嘴了,这段时间粮食收的是差不多了。
但是转眼间又要下河工了,一场秋雨一场凉,shanxi的秋天多雨,害怕玉带河决堤,每年这个时候,公社的壮劳力都去下河工,就是加固河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李保国毫不犹豫的就去了,他是长子,将来要顶门立户的,这种需要出人的事情一向冲在最前头。
下河工苦的很,李保国又是那种厚道人,不会偷奸耍滑,干啥都卖力气,几天下来,背上褪了一层皮。
李梅梅心疼她爹,偷偷把灵泉水多灌了些在李保国的水壶里,就是希望他爹能好过点。
全家人没一个人不心疼的,就是李爱国也劝他哥少出点力气,那么多人干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干嘛要多出力气。
别人咋干,你咋干不就成了。
李婆子李老头也赞成三儿子的说法,就连赵卫红,心里也是赞同的。
李保国却说,“别的事上能偷懒,这事上不能,加固河堤是多重要的事情,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别看今年雨水少,加固河堤就不用心,老天爷发脾气一阵一阵的,谁知道会不会来场大暴要是河堤加固的不好,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话还未说完,李婆子就连声“呸呸呸”,说啥胡话哩,长原这个地界邪门的很,好的不灵坏的尽灵,可不敢乱说话。
李保国不以为然,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是等到了年后分粮的时候,你且看看,看那偷奸耍滑的分的多分的好,还是我这下苦力的分的多分的好。”
赵建军那个人,眼睛毒心思正,心里头自有一杆秤,虽然下河工是义务劳动,不算工分,但是年底分粮的可是赵建军,每年能分到好粮的,可不就是义务劳动里出力的人嘛!
“爹,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咋还给做出来了,”李梅梅蹙着小眉头,“你就当我胡说,你这么忙,还要给我打澡盆,累坏了咋办,累坏了我奶不得揍我,我奶揍我你又得心疼,你说你是图啥?”
“你奶嘴上喊打喊杀的,啥时候动过你一手指头了,人小鬼大的,嘴还硬的不行,不想要是吧,不想要我可给五妮了,小没良心的,爹可是偷偷打了一个月。”
李保国作势就要抱着澡盆往外走,李梅梅心里明白爹就是吓吓她,才不会把澡盆给五妮哩,但是她还是乐于装作一副急切的不行的样子,扯住了她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