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国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看着还很精神,这也是李梅梅这么些年坚持不懈的往水里掺灵泉水的功效,又理着一头精干的板寸,和十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农民确实不太一样了。
他听了这些,拉下了脸,“小妮儿,这破烂有啥好收的,你还有你三姐明天就别去了,爹知道你心里啥想法,咱们回家再说!”
回家咋说?赵卫红一听也撂了筷子,一双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的铜铃似的,说啥也不让两个娃再去了。
还是和李保国一样的话,“破烂有啥好收的,想体验工人的生活跟你爸上农具厂呆两天。”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农具厂干的都是手艺活儿,翻土开地的旱地犁、粉碎土块的耙、松土保墒的耱、压土平地的碌碡、播种的耧车、杠杆提水的桔槔、滑轮提水的辘轳、自动提水的筒车,这都是老手艺人才能弄出来的精细活儿,她们去了只能给人家添乱。
再说了,她也不是真为了体验生活才跑到废品收购站去的,她是为了去捡漏啊。
叫李四妮说她们两个就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在家里给包子教一教功课不比这个强。”
李梅梅无奈,得,众叛亲离了!
“爸,妈,我错了,我们不去了,”反正这段时间也弄了几件好东西,“明天我去和那里的大爷说一声,把东西都交接清楚,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不是。”
这一晚上,又陪笑脸又给捏肩,终于把她娘给哄好了。
翌日一早,又早早起来做饭,红薯糊糊,杂粮煎饼,切一盘子咸菜疙瘩,一盘子腌小黄瓜,这就是一顿饭了。
看着简陋,但是他们家已经是这队里少有的人顿顿都能填饱肚子的人家了。
李梅梅有空间,有系统,有粮食,有肉,但是这些东西除了偶尔借着“曾奶奶”的名号往那口缸里传送一些,隔三差五的给大家补补营养,她也想不到别的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法子。
她自己时不时的还能在空间做个菜,除了卖给系统的,剩下来的还可以打个牙祭,养的白白嫩嫩的,她家里人却不行啊,还是盼着这运动赶快过去,到那时候,想过什么好日子过不上,好东西也不用偷偷摸摸的用。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没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李保国用煎饼卷了点黄瓜,边吃边道,“昨天的事你们不要到外头去说,今儿我得空了,去打听打听那个严翠翠到底是咋回事。”
去了废品收购站,昨儿郑大婶带来两个“红袖章”
的事情,另外一个大爷已经知道了,今儿也不在家带孙子了,老老实实来上班了,李梅梅她们来的时候,这位正在扎废书呢。
这大爷懒是懒了点,坏心眼子却没那么多,还从家里带了蒸的菜疙瘩给三妮和李梅梅吃,听她们说不来了,还挺遗憾的,大方的从他拾掇好的报纸里抽出了老大一沓,“拿回家去用,别客气,糊房顶糊墙都特别好用。”
……
这边的知青小院里,也发生了一点事儿,有人举报有知青私藏□□。
倪大成和王振,还有知青办的负责人,公社革委会的负责人这会儿都在这里了。
“谁是沈立轩?”那位革委会的代表先开口了。
沈立轩站出来,“我就是,几位领导有什么事儿吗?”
樊主任一贯作风,进门先问, “你什么出身?”
墙头爬着有那看热闹的人,其中有和章问书关系好的,看这架势,就赶紧从墙头溜下来通风报信去了。
“章哥,你兄弟出事了!革委会的人来问他话了,我在墙上听了一嘴,没听全,说啥出身啥的?哎呀,不说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章问书心里咯噔一声,脸唰一下变了,手上的锄头都拿不稳了,问出身?beijing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二狗子,我先过去看看,你帮我拿着锄头。”他把锄头往二狗子手里一塞,拔腿就往知青院的方向跑。
“回来,你快回来,你去管个屁用,要真有啥事你去了也不顶用,去我大妮姐娘家看看……”
沈立轩年龄虽然不大,但回答起这种出身的问题也不慌乱,“我爸是……革命军人,我妈是医生。”
这回答的够笼统的,革委会的人当然不满意了,那个樊主任就开始冷笑,“这小子不老实,你家的出身肯定不清白,所以你才被弄到这穷地方插队。”
他这么一说,倪大成不愿意,啥叫这穷地方,他们红旗生产队哪里穷了?再穷不比你三河坝强,“樊主任你这话是啥意思,我们红旗生产队再穷,两天也能保证让大家伙儿吃一顿干的。”
言外之意就是,红旗生产队能,三河坝不能,比三河坝可强太多了,樊主任就是三河坝人,三河坝的大队长就是他本家叔叔,这么说他当然听懂了。
这两个生产队之间一直都有矛盾,早些年就因为一些修水渠的小事闹过事,这些年更是啥都喜欢拎出来比一比,这么一说樊主任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他今儿来是查举报的,不是和倪大成这老小子吵架的,就没理会倪大成。
又听人群里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出身都说不清,这样的人还敢妄想做大队会计!”
“方天,你……”
“就是,方天,他不能,你以为你就能了,资本家出身,你还不如他呢!”
其实红旗生产队运动的氛围并不浓厚,没人一直揪着出身不停的说事。至少这帮知青的出身以前就从来没人过问过,现在一个大队会计的事情,砸出来这么多有问题的人。
方天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我是民族资本家出身,不是资本家,再说了……我早和他们断了关系了。”
得,又是一个大雷,把知青们都炸的不清,平时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和方天也有说有笑,咋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狠心的人。
樊主任拿着不知从谁的床底下翻出来的书,举在空中抖搂,“这是谁的东西,自己站出来!”
“沈立轩,”方天握着拳头,“这是沈立轩的!”
“没错,这是我的,不过这是……”
还没等他说完,方天就打断了他,“樊主任,倪队,你们听,这可是他自己承认的,就是他的,你们快把他抓走!”
“方天你疯了!”正好赶过来的章问书怒喝一声。
刚才他听了二狗子的话,没自己来,而是跑到妻子娘家寻求帮助,李家这会儿也只有四妮,李梅梅,还有包子在家,留下包子看家,李梅梅和四妮跟着她们姐夫过来了。
姓樊的主任干脆的很,“好了,既然沈立轩自己都承认了,来两个人,把他带走。”
樊主任略微翻了翻那本书,上面都是字母,他一个也不认识,这小子真是胆大,敢私藏这种外语书,不死也得褪层皮,不知道是谁,这么恨他,写信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