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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续伯母英明了一世,没想到临了,叫儿子给坑了,”送走续夫人,艾阳陪着汪夫人用晚饭,这些天的是是非非,把汪夫人闹的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也只有艾阳在的时候,看她吃什么都香,才能跟着吃上一些。
“就是当年跟顾千山闹离婚,我也没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过,”汪夫人摇摇头,“顾励行那孩子,真的是教坏了。”
同样的一母同胞,容重言跟顾励行的品性相差如此之大,汪夫人只能欣慰的去想,是因为容家早早的把容重言给抱到身边来养,她心里甚至都在隐隐的庆幸,当年把容重言收养了,不然儿子也叫养成顾励行的样子,简直想想都心疼。
艾阳几口一个奶黄包,“嗯,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顾励行居然跟柳姨太勾搭到了一起,也是吃惊的合不拢嘴,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顾励行是一心想摆脱身上的黑皮,但方法真的有很多,为什么非要选最不应该走的那一条呢?”
不是艾阳说风凉话,凭着手下上万的帮众,不论沪市哪家做主,都不会真的不把洪门放在眼里的,他想往上爬,沉心静气把洪门做大,大到那些大佬们来找他,何必非要找所谓的捷径?
结果呢,给了自己可乘之机,当然就算是没有自己这个先知一样的敌人,就顾励行的做法,也会给别的敌人可乘之机的。
汪夫人点头道,“可不是么,他性子左了,只希望经过这一次,能知道害怕,痛改前非吧。”
痛不痛改的已经无所谓了,艾阳根本没打算让顾励行出来,“反正他不出头,重言也算是去了个心头大患了,我这个人记仇的很,顾励行这么一直杵在沪市,我得成天分心盯着他,生怕他哪天一个想不开,又觉得重言挡了他的道儿了,现在好了,没个三两年,他是不敢露面儿的,重言跟咱们都能过几天安心的日子。”
艾阳说的汪夫人连连点头,“虽然这话不好叫你续伯母听见,但顾励行可真是个祸害,我只要一想到他的人拿枪打重言,这心里的火就往上拱,根本不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以前不说,是怕容重言跟艾阳觉得她心狠,现在才发现,原来艾阳跟她想的一样,汪夫人欣慰的看着艾阳,这个儿媳太可人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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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重言知道艾阳不希望他插手顾励行的事,干脆也就没问她把顾励行怎么着了,每天只专心忙着工部局跟银行的事,倒是关耀宜跟余良言,这阵子可惨了,原以为拉拢了顾励行,就可以躲过柏广立的报复,没想到顾励行就这么失踪了,还得罪了陆士珍!
而跟他一起失踪的陈婉清,沪市人都知道,那是关家的亲戚,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柏广立以陆士珍要找人的名义,几乎把关府跟余府翻了个遍,两家人都请进了司令部,什么民国法律,租界法律,在这些当兵的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关耀宜哪里受过那样的苦,往刑房一带,就竹筒倒豆子,把小舅子的计划全招了,并且再三声明,自己事先完全不知道妻子跟小舅子的计划,他是无辜的。
柏广立也很好说话,关耀宜说自己是无辜的,他肯定是完全相信的,当场放人,但是余夫人姐弟,那就对不起了,得留在司令部好好审一审,什么时候他们招了陈婉清去了哪里,顾励行又是被谁救走的,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余夫人给关耀宜生了两儿两女,就算是关耀宜想弃卒保帅,儿女们也不能答应啊,余家更是如此,为了救这两人出来,无奈之下,关余两家几乎倾尽了家产,一直到柏广立觉得这两家人再没有油水可榨了,司令部审讯处才宣布余夫人跟余良言跟顾励行失踪案并无直接关系,不但如此,因为他们的侄女陈婉清也同时失踪,所以他们也是苦主。
艾阳看着这些日子柏广彬成天笑的见牙不见眼,就知道柏家这次是发了笔横财了,“瞧把你高兴的,分你了多少?拿出来点儿也请我跟重言吃顿饭嘛!”
柏广彬横了艾阳一眼,“胡说什么呢,我分什么分?我大哥那么做,也是为了松沪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咱们有多穷?”
沪商甚至江南一带许多商人都在默默的支持着松沪军,要说钱,柏广立应该不缺,但同时他又缺的厉害,没办法,想做的事太多了,不论是办学校,还是建医院,修机场,建空军,给松沪军更新装备,就没有一样不需要大笔金钱的,抄了关余两家的钱,真的还不够柏广立装备一支混成旅。
“我知道咱们有多穷,但我也知道,当初余家为了救余良言出来,可也悄悄给你塞小黄鱼儿了,你把东西藏哪儿去了?”艾阳耳朵多尖啊,余家人想送礼找不到门路,都寻到飞行学校来了。
柏广彬得意的一龇牙,“这个还真有,但我没自己留着,直接拿去给我大哥了,我又不缺吃穿,要那个干什么?走吧,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咱们一起去接重言言下班。”
松沪军发了笔横财,柏广彬心情好极了,“咱们定购的飞机马上要就运到了,啧啧,有了这些飞机,就算是陆士珍,也不敢再在我大哥跟前充老子了!”
“所以你觉得,陆士珍会让那批飞机顺利在沪市机场降落?”艾阳幽幽道。
柏广立跟东北郭家不一样,郭家一统东三省,买这些东西根本不怕有人阻拦,但柏广立这边,不说北平政府,就是陆士珍,都不会看着他一天天坐大的。
第115章
这问题柏广彬从来没想过,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有我大哥呢,他肯定早就想好了。”
行吧,有柏广立是, 是她多虑了,艾阳失笑, 她好像老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一个做将军的, 成天惦记着元帅才会思考的事,“走吧, 咱们去接重言。”
艾阳跟柏广彬到了工部局才知道自己扑了个空,问过秘书,连柏广彬都一脸愕然,“姓陆的到沪市来了?他来做什么?”
“陆大帅?”大帅出行, 他们居然一点儿消息也没收到?太奇怪了, “不是说他现在身体不好吗?”
陆士珍久经风雨, 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但相伴二十多年的姨太太居然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个事实还是让陆士珍气愤不已, 尤其是知道自己并不是精力还如年轻一般, 陆士珍就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整个人都郁郁起来, 脾气也变得越发的不好, 甚至开始疑神疑鬼,怀疑府里那些年轻的姨太太们是不是都耐不住寂寞,背着自己跟别人勾搭在一起了。
结果一查之下,还真叫他抓了几个,而趁自己不在的时候,睡了自己姨太太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几个儿子!
这次陆士珍真的是扛不住了,恰又受了风寒,虽然华国跟西洋大夫轮番上阵,奈何病去如抽丝,加上这病又有一多半儿是心病所致,陆士珍这身体就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
艾阳之所以这么清楚,实在是因为续夫人爱子心切,时刻派人盯着杭城的动静,陆士珍病了,对续夫人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恨不得陆士珍就此一病不起,那顾励行露面的日子就不远了。
艾阳没办法跟续夫人说实话,而且她在续夫人跟前,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顾励行的厌恶,甚至还会暗示续夫人,不要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华国人还讲究个“父死,三年不改其志”呢,只要有陆家在的一天,顾励行就休想再恢复以往的风光,当他法租界的地下皇帝。
秘书苦笑道,“不是大帅来了,是少帅,陆天赐。”
好吧,传闻中的陆家老大,这都“少帅”了,看来是想趁着“大帅”病重,登上政治舞台了,“你知道他悄悄抵沪,有什么事吗?”
秘书摇摇头,“听说是来了就到警备司令部去了,也是柏司令请的容先生。”
柏广彬“嗐”了一声,“这还用问吗?大帅这一病,几个兄弟可不都沉不住气了?陆天赐跟陆天恩,虽然都是权夫人生的,但大帅只有一个,谁不想要?别说后头还有陆三四五六七八呢!”
见艾阳看着他,柏广彬有些小得意,“怎么?真当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懂?这陆家老大老二,我可是都打过交道,别看亲兄弟,但私下里谁都不服谁,在大帅跟前争军功,在权夫人跟前比孝顺,这事还有不知道的?”
艾阳知道,但她看柏广彬并不是在夸奖柏广彬懂的多,而是在想,陆士珍这场病跟柏广立到底有多少关系?
虽然艾阳可以肯定,自己跟容重言的行动柏广立并不知情,但这并不妨碍柏广立成为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顺水推舟借坡下驴,柏广立不要玩的太高明。
……
容重言也没有想到陆天赐会悄悄过来,但一见人,就明白他的目的了,陆士珍病了,陆天赐这是为将来做准备来了。
柏广立没想到杭城的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收到的情报,陆士珍的病离要命还远着呢,这些年他早就不亲自再上战场了,在杭城里掌握一切,再活个十几年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当然,陆士珍的几个儿子应该不是这么想的,不然一向眼高于顶,以陆士珍当然继任者自居的陆天赐,也不会悄悄的跑到沪市来,跟他示好了。
这当然是柏广立乐见的,陆士珍身边几个儿子斗的越厉害,他的驻沪军才越安然,甚至可以在其中为松沪军争取到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