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无奈道,“我不仅不记得你,竟连字也不认得了。”
韩云惊讶道,“怎会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她水灵灵的眼眸中瞳孔微微放大,透出几分惊愕,看来不似作伪。
“我是无缘拜读这些佳作了,一会儿马车停了,我亲自去向先生表达谢意。”我可惜地感叹道,将竹简放了回去。
车队停下来吃夕食的时候,我下车前往前面那辆马车,左右女侍抬着一竹筐的书简跟在身后。反正只要我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不错眼地盯着我的行踪,干脆利用一下这些苦力。
韩非没有出来散步,坐了半天的马车,他竟然仍待在马车里。
我来到马车前,“小女郑双,前来还书,并谢过先生借书之意。”
坐在车辕上的侍从跳下来,客气道,“书简给我便是。”
我示意女侍将竹筐交给他,整整一筐的竹简可不轻,他轻松地提了起来,仿佛提着一只空竹筐。
我看了看紧闭的车帘,“书中有些问题,我想要向先生请教,不知先生有没有时间?”
“郎君正在著书,娘子还是请……”
“不过一日,娘子、就看完了?”马车中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一个字也没看懂,但我当然不能这么说,我顾左右而言他,“有许多不解之处,故特来向先生请教。”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儿,侍从揭开车帘,“娘子请上车。”
马车内很宽敞,但也很混乱,到处堆着竹简,韩非坐在唯一的桌案后面,执笔沉思,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我没有打扰他,顾自找了个空地坐下,在这地方要找个能容我坐下的空地也很不容易。
一时无言,韩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忘了这边还有另一个人。我只好将目光投向他笔下的纸。
【……且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海内说其仁、美其义而为服役者七十人。盖贵仁者寡,能义者难也……】
我略略撇了一眼,似乎能明白秦王政逼着韩王令他出使秦国的原因了。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人们一向屈服于权势,很少能有被仁义感化的。
这种思想与如今的秦国何其合拍。
等等,为什么我能看懂了?我发出吃惊的声音。
韩非终于注意到我,见我盯着纸一脸惊诧,他捋了捋胡须道,“此乃秦国的、尚书纸,娘子、未曾见过?”
他说话时有很明显的停顿,我想到韩云对他的描述,不善言辞。不过我面色如常,假装没有听出任何异样。
纸自然是见过的,听说几年前秦国的尚书令做出了这种纸,轻盈便利,很快风靡了诸国。
“先生用的……是哪里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