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秦国之后,我虽然心里依旧担忧自己的命运,但却奇异的有一种熟悉且安定的感觉。
陪着韩云聊天到天亮,晚上顶着黑眼圈就去宫宴了。
为防止自己因睡眠不足精神不济当庭出丑,在去咸阳北宫的马车上,我仍旧在回忆着舞步。然而咸阳宫前的尸体把我瞬间吓回过神来。
秦王政是有什么古怪的爱好吗?收集尸体什么的。
咸阳宫因地势而建,宫殿器宇轩昂,抬头望着层层台阶,有种逼人的压迫气势。明明礼服那么厚,献舞的舞服却薄如蝉翼,秋风瑟瑟,透过广袖灌进来,冻得人手脚冰凉。
韩云走在我前面一步的距离,她腰背挺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端庄而优雅的提步而上。刚刚在马车里,她还因为咸阳宫前的尸体,瑟瑟发抖地抓着我的手。一下马车,她的身形姿态,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她是一位完美的王室公主。
秦王政宴请韩非,除了我们还有很多舞姬在偏殿等待。
韩云有些不高兴,不过秦王向来对六国送来的美人没什么兴趣,这次愿意让我们献舞,也是看在韩非的面子上罢了。韩非的面子这么大,韩王如果让韩非给秦王政献舞,说不定能换得韩国十年太平,我心里有些滑稽的这样想道。
我们的舞排在最后,作为压轴出场。我们只好顶着舞姬们神色各异的目光,在偏殿等着。
伴舞的女侍自觉地将我们围在中心,隔绝那些或猜测、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熟悉的乐声响起,我们伴着乐声入殿,我只隐约看到高高的主座有一个人影,身着黑衣,冠上的冕琉遮住了他的容貌,但只觉得居高临下有种迫人的气势。明明宫殿中响着乐曲,但看着他却会给人落针可闻的紧张感。
韩非坐在左下首,殿中人不多,只有寥寥数个官员作陪,看官服都品级不小。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好在没有出错,一曲舞毕,我松了口气,跟着韩云上前拜见秦王。
“韩国公主觐见秦王殿下,父王祝秦王殿下长乐无极,愿两国永世修好。”
我跟着她行礼,伏下去还未起身,只听到一声冷笑。
“疲秦之计就是韩王的永世修好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声音来自右边,应是秦国某位官员开得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王久久没有开口,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秦王……”
我听到韩非开口,松了一口气。
“你身后是何人?”音色略显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韩非的话,语气笃定且不容置疑,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不用想也知道秦王终于发话了。
不过这个问题……韩云的身后,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吗?伴舞的女侍都退下去了。
“是……”韩云犹豫了一下,我明白她的顾虑,如果说出我的身份,她怕我因此受牵连。
不过这种事瞒不住,倒不如坦诚。
“韩国大夫郑国之女郑双,见过秦王殿下。”我索性自己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