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当然知道为什么,秦王野心昭然,秦国上下对东方的图谋,早已不是隐秘。
“韩国地小国弱,灭之不过大秦锐士随手可为。李牧给了东方六国太多的妄想,是时候击碎这些妄想了。”
杀鸡儆猴……可怜的韩国就是那只鸡。
“而且,这也能给赵王偃提个醒。”他收敛了眼眸中的情绪,语气中反倒带着些许温和,好像真的是要给赵王好心提醒一样。
我故意用鞋子在石板上踢踏出声音,清脆的叩击声很有趣。
“韩国是你的母国,寡人会下令,入新郑后不犯郑府。”
其实犯了也没什么,那群人不曾对我抱有好意,送我入秦时倒是很积极。不过这样多少显得凉薄,这个时代礼崩乐坏,却莫名地注重声名。
“多谢王上,此事,韩非先生可知晓?”
他皱了皱眉,“他今日递了奏章,便是反对此事。认为应当先联合韩国攻打赵国,以免让赵国有机可乘。”
我抬眼看了看他,“王上不以为然?”
他沉吟片刻,“言之有物,然而韩非出身韩国,本也并非自愿入秦,存韩之策,或有他意。”
这就是怀疑韩非了,毕竟韩非入秦不久,又是韩国宗室,提出存韩的策略,谁都会怀疑他的用意。
“双儿,你与他同行日久,认为韩非此人可信与否?”
我对上那一双漆黑的长眸,又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题目。
他摸摸我的头,将我的手抓在手心,暖融融的热意传递过来,比暖手宝还好用。
“不必多虑,只是……”他微微俯下身在我耳边道,“只是与夫君说悄悄话罢了。”
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秦王长着寡情禁欲的长相,做起这些暧昧举动倒是无师自通。
“韩非先生有大才,也对韩国怀有情义。”我缓缓道,韩非是一个改革者,他想打压贵族,提拔平民出身的官吏,整肃吏治,这些策略放之七国都可使用,但最初却是为韩国而提的。他提存韩攻赵之策,别说是秦王,就是我,也难免怀疑他的用意,里面是否掺杂存韩的私心。
“先不论他的意图,存韩攻赵倒也并非无理,如今秦赵相持,再分兵去攻打韩国…”
刚听到这个决策,我也觉得不合理,但毕竟我出身韩国,为了避嫌也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制止。
“确实如此,韩非奏曰,秦若一岁仍未能灭韩,示弱于他国,他国或群起攻之。”他笑了笑,“诸国群起而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有何惧。况且我大秦灭韩,哪里需要一岁之久?”
我们两人已经走到了主殿下,守在殿外的王贲疾步跑下来,行礼,“参见王上、王后。”
“廷尉李斯已到,正在偏殿等候。”
秦王微微颔首,“双儿,你看过他的上书,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