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口服心不服,看似愿意替我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
春惊愕道,“那便更不能放任他了!”
“我自有打算。”我揉了揉眉心。
像张良这样的人,以后还会有很多,六国王室贵族,都会对秦国、对嬴政怀有憎恨之情。杀是杀不完的。
但并非每个人的憎恶都无法调和,譬如张良,他不是韩国王室,他憎恶的是什么?是秦国的兼并,打断了张氏世代为韩相的荣华?打断了他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还是他真的对韩王室忠心耿耿,立誓绝不侍二主?
如果是前者的话……憎恶的根基很薄弱,若他真有能耐,便给他机会,让他在秦帝国发光发热,又有何不可呢。
我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半晌,才将画好的图纸递给了春,“拿给匠桍,让他试试能不能做出来,过几天我亲自去看。”
春双手恭敬接过图纸,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我笑了笑,“算盘,比算筹好用多了。”
“殿下真厉害!”春不明觉厉地吹了一波彩虹屁,颠颠地令人送图纸去了。
这是我刚才看张良拨弄算筹冒出来的想法,原本我是想推广阿拉伯数字,争取让账目以报表的形式呈现出来,现在想想这步子跨得太大了,而且推广成本太高,还不如先用算盘呢。
工匠桍是当年从隐官出来的工匠之一,手艺不错,赵高把他提拔成了管理层,我有时有新鲜的想法,便让他做来看看。
我令女侍将扶苏抱出来晒太阳,他如今已经长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什么都很好奇。
看到我,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我伸手把他接过来,逗他玩了一会儿,第n次教他叫娘失败。
“王子殿下还小呢,殿下太心急了。”秋在边上浅笑着道。
我看着他肖似嬴政,却因为年纪小,圆得有点无辜的双眸,被萌了一脸,嬴政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但是,好可爱啊!
我拿过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拨浪鼓,“这个也去拿给匠桍,要用最好的材料做,不能有任何异味。”
“诺。”
女侍拿着图纸离开,那边却有另一个女侍疾步走过来。
“殿下,赵使者携夫人求见。”
“李用?快请。”我有点疑惑。
自从与小丫相认后,她时不时就会进宫来找我和扶苏玩,她对扶苏特别感兴趣,大约是见到这迷你版嬴政觉得很神奇。但是李用却从来不跟着一起来的,他是男子,又是他国使者,身份敏感,也不适合时常出入后殿。
两人都穿着初次进宫的华服,很是隆重,我略略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果然,坐下讲了没几句,李用便道,“外臣与小丫在咸阳叨扰已久,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今日特来向秦王和王后请辞。”
小丫红了眼睛,“阿姊……阿用,我就不能在咸阳住一段时间吗?我们姊妹二人分离多年,好不容易才能相见。还有小扶苏,他都没学会叫姨呢!”
“小丫,如今……总之,若你想念殿下,日后我再陪你来咸阳就是了。”李用有点无奈地劝道。
我转了转手上的酒杯,“阿用,赵王是不是出事了?”
李用惊诧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苦笑道,“小丫说她的阿姊聪慧无双,果然没有说错。”
这便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