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许是气极了,手捶脚踹,发了疯下狠手揍张轩德,钱氏开始没拦,眼见丈夫打的太狠了,才去拉开了父子俩。
等屋子里静下来的时候,张轩德脸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痕迹,衣服凌乱,狼狈不堪。
张大人气得大喘气,钱氏头发也散了,她才来得及问:“德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轩德见瞒不住了,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钱氏,包括吴氏来找他的事儿。
钱氏刚才没气疯,现在气疯了,她插着腰大骂:“入他娘的贱蹄子!沈家小娘子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拼了命的往我儿身上贴!”
她又指着张轩德骂:“你说你,怎么就不好好读书,掺和进小娘子们的事儿里做什么?倒白白丢了学业!”呸了一声,钱氏不甘心道:“那沈三夫人和沈清月真不是个东西!”
张轩德终于将事情说给了父母听,虽挨了打,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钱氏气归气,她倒还有几分脑子,她问张轩德:“那荷包呢?在哪儿?只要是沈家小娘子手里出来的,不死也要让他们掉层皮!”
张轩德眼神闪躲道:“留在沈家了,儿子那时候脑子都是蒙的,哪里还记这一茬。”
钱氏猛然站起身,扯着张轩德,道:“走!跟我去沈家,便是没有荷包,我也要沈家给我个交代!没得沈家姑娘这般不要脸皮,却叫我的儿子白白担上污名!”
说着,母子俩就换了衣服出门。
沈家,雁归轩。
沈清月刚刚用完早膳,便让春叶把小厨房另一份装好的粥和糕点提过来,她拎着食盒便去了万勤轩。
雁归轩的位置略偏僻,走到万勤轩要经过好几个院落,其中就有吴氏的院子。
沈清月从吴氏门口经过的时候,吴氏的院门紧紧地闭着。
春叶忐忑地问:“姑娘,怎们路过了也不进去么?一会子要是叫丫鬟瞧见,到夫人跟前嚼舌根可怎么办。”
沈清月步子优哉游哉的很,她温声道:“别担心,从今往后,只去给父亲请安便是了。”
大业虽然以孝治国,但是继子与继母打官司的事情实在不少,而且许多时候因继母坑害继子,官府多半会判继子赢,财产也多归继子。
吴氏到底只是沈清月的继母,从前沈清月那般孝顺她,后来陡然变了,有心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缘故。
便是不知道,沈清月也会让人知道。
走到万勤轩,沈清月老老实实等丫鬟通报了才进去,恰好碰见了厨房的人也过来送早膳,她便问了一句,送的什么。
厨房的丫鬟同她行了礼,答了话,还说:“剩下的是送给三夫人的。”
沈清月蹙起了眉,她从前侍奉吴氏多年,吴氏用膳的时间和习惯她了如指掌,这时候才送去吴氏院,是不是太晚了些。
沈清月问道:“怎么今日送的这样迟?”
丫鬟答说:“夫人早上特地着人来厨房传话,说分两次送,先送五姑娘的,过半个时辰再送三夫人的。”
沈清月心下生疑虑,为何恰好隔着半个时辰,她本能地就想到沈家和张家的距离,来回差不多就要半个时辰以内的车程!
她面上露出淡而冷的笑容,仍旧提着食盒,款款往书房里去。
☆、第 11 章(捉虫)
第十一章
沈清月带去的粥和糕点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一碗红枣粥,两碟子的百果糕和青团。
厨房的丫鬟走没多久,沈清月便提着食盒进了书房,将丫鬟留在了门外。
沈世兴听见脚步声,搁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朝门外看去,凝视着沈清月,淡声道:“月姐儿来了。”
沈清月福一福一身子,道一声安好,便将食盒搁在桌上,瞧着另一个尚未打开的食盒,道:“父亲还没用早膳,不如尝尝女儿的手艺。”
沈世兴很惊讶,他长须微动,起身净了手,道:“月姐儿会下厨?”
他记得吴氏常常说,沈清月除了顾绣尚可,旁的东西都不爱学,最是喜欢看一些闲书打发时间,她不忍苛责,管也管不住,只好放任自流。
沈清月看见父亲诧异的表情,也猜到了一两分,揭开食盒笑道:“父亲太小看女儿了,学女红最是磨性子,女儿尚能学好顾绣,怎么学不好厨艺?”
从前她在张家为妇,张轩德有段日子吃了凉食坏了肠胃,稍有不舒服便朝丫鬟们大发脾气,都是沈清月日夜操劳,亲自学了厨艺做养胃的东西给他吃。
沈世兴微微颔首,女儿说的很有道理,吴氏的话倒是很存疑了,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他印象里,除了吴氏,亲戚和下人们好像也少有夸赞沈清月顾绣之外的东西,而且她几乎从不踏足他的书房,突然带着粥来了,还是叫他有些吃惊的。
沈清月端出红枣粥,放在桌上,道:“父亲快来来尝一尝女儿的手艺。”
沈世兴很有兴趣,他笑着坐下,一见是红枣粥,顿时有了胃口,这粥最是和脾胃,助经脉,和百药,调营卫。而且沈清月熬的浓淡适宜,瞧着就很顺眼。
他吃了两口,忍不住点着头赞道:“很香,怎么还有一点点清甜和花香味儿。”
沈清月笑说:“女儿是用冬天和梅花一起封存的雪水,烧开了之后放入白米共煮的。”
雁归轩向来有扫落梅,与雪水共存的习惯,不过沈清月从前都不大用这些东西,今年回来了,才想着挖出来用一用。
沈世兴笑色愈深,一碗粥都煮的这样雅致,他很喜欢。
沈清月又将糕点拿出来,百果糕粉糯而且松仁、胡桃仁多,里面没放橙皮丁。它的甜味非蜜非糖,好吃不腻味。青花瓷小碟里放的几个青团就更好看了,捣青草为汁,和在糯米粉里做成团子,色如碧玉。
一桌子东西色香味俱全,沈世兴忍不住问:“这两样也是你自己的做的?”
“是,女儿早上起得早,便自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