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你说小时候奶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是我大孙女,从你出生就是我看大的,我疼你一点不比你弟少。当年你舅背着我们把你妈介绍给姓于的,你回回跟着你妈一起出去,和她一起骗我说是去看你姥姥。等到你妈改嫁的时候,我怎么留你,你都不答应,铁了心跟着你妈走了,这十几年,你一次都没回来过,你想过我这个亲奶奶吗?”
黎媛媛听周美凤说起往事,也是心虚。那时候,她妈经常带着她和于东良在市区约会。
于东良为了讨好她妈,总是给她买好多漂亮的娃娃,还有各种好吃的。她那时候已经十岁了,肯定想跟着她妈去过好日子去。
“奶,我那时候是怕你一个人养我和序文两个太辛苦了。”
周美凤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我知道我再疼你们,也替不了你们亲妈,奶奶也不是不让你跟着你亲妈走。可是,奶奶疼了你那么多年,你一走就没了音信,你这个孩子的心是真狠。”
“奶,我那时候不是……不是还小嘛……”黎媛媛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
黎序文的几个姨赶紧笑着开始打岔。
“序文他奶,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我们刚才也说了,她们娘俩日子也不好过。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她们回来你们一家不就团聚了吗。”
“就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以后这孙子孙女都陪在身边,一家子团聚多好。”
“我不稀罕,再苦再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现在我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我孙子也成家立业了,不缺这些。”
黎序文的二姨却不以为意:“序文他奶,这事可不是你稀罕不稀罕。这事要问序文,他们到底是亲娘俩,他总不能不要妈。”
一屋子人都盯着黎序文,崔荣珍也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黎序文扫了一眼屋里众人的表情,对着他妈慢悠悠地开口。
“据我所知你和于东良还没有离婚吧,你想以什么身份回前夫家?还有你的小儿子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崔荣珍面色有些狼狈,可还是呜呜咽咽地开口:“序文呀,妈妈的命苦啊……你让妈妈怎么办,妈妈也没法子。你于叔叔走了,磊磊还小,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不能不管我们呀。”
“所以,你的意思是带着你的小儿子一起回来,让我帮你养儿子?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因为十几年未见过面的母子亲情?”
黎序文这嘲讽的口气,崔家人不傻,自然听的出来。
一直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崔荣庆轻咳了两声也终于开口了:“序文,我知道你对你妈对我们都有意见。可是我们终归是亲戚,以前是我们做的不够,以后咱们多走动走动。你现在做生意,我和你这几个姨夫在南石还有些人脉,也可以帮着你。”
“这就不必了,话我已经说过了,既然十几年没联系过,以后也没有必要亲近了。路都是自己选的,各过各的日子,我也没有那个善心养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孩子。”
周美凤也气得火冒三丈:“你们崔家可真不要脸,他姓于的孩子,亲爹亲妈都在,你们居然打我孙子的主意。你们不就是看我孙子现在有出息了,又巴巴地上门来。你们想的倒美,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
这祖孙两个不同意,看着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崔家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崔荣庆对黎序文寒着脸说道:“序文,你是打定主意不管你妈和你姐你弟了,也不顾他们的死活了?”
黎序文冷着脸不搭理他,看他还要说出什么。
“好,既然你这孩子这么冷血,也不要怪我们这些长辈不留情面了,咱们今天就来好好算算账了。”
“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账好算的。”黎序文还真不怕他的威胁。
“我们之间是没有账好算,可是你们黎家欠你妈的多了。当年黎雁平死了以后,这个家里的所有财产都算是遗产,有你妈还有你姐一份,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和你们祖孙计较过,现在既然你不顾她们死活,那我们也不用和你们客气了,该她们的一分也不能少。”
崔荣庆这话一说出来,周美凤先骂上了:“崔荣庆,你个不要脸、丧良心的玩意。当年你给你姐找好人家改嫁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姐离了黎家以后什么事都不要找她。他们两口子欠下的钱都留给序文还,黎家的事和你姐没有一分钱关系,现在又舔着脸来说我儿子的遗产,有什么遗产。”
崔荣庆被骂的脸通红,不过他依旧在那里狡辩:“话不是这么说,当初的欠款不是黎雁平赌博借的吗,父债子还,和我姐有什么关系。”
“呸,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不要脸的。崔荣珍,你摸着良心说,那些钱是怎么欠下的。从你进了门往娘家倒腾的还少吗?崔荣庆你当年的工作是怎么来的,是我儿子给你掏钱跑的关系,我山上石矿赚得钱都进了你们崔家的腰包。”
两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扯开了当年的旧事,这事前世也撕扯过,黎序文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年他爸黎雁平和他妈崔荣珍是自由恋爱,两个人的长相都很出挑。黎雁平虽然没有多大本事,家里也就一个寡母,可是家里有山矿,日子过得富裕。
崔荣珍家里就不一样了,家里孩子多,又特别重男轻女。
黎雁平和崔荣珍结婚时,崔家收了聘礼,什么嫁妆也没陪嫁就把闺女嫁了过来,周美凤当时就对儿媳妇有了意见。
等到两人结婚以后,黎雁平更是心疼媳妇。崔家有什么事情,崔荣珍在他面前哭闹一场,黎雁平就赶紧把钱送到丈母娘家帮着办事去。
崔荣庆的工作转正,花的钱都是黎雁平出的,更不用说老丈人一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黎雁平花钱。
黎莹莹会养在他们家,也和这个有关,当时黎雁平什么事都顾着崔家,出钱出力毫不犹豫。
周美凤年少守寡,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看到儿子这么贴补老丈人一家肯定不愿意,所以婆媳间矛盾越来越大。
山上的石矿原本是周美凤承包的,黎雁平结婚以后就交到他手上。后来见他结婚好几年挣得钱都进了崔家,周美凤就气得和儿子分家,把山矿也收了回来,利润也和儿子对半分。
黎雁平一开始染上赌博的时候,也是抱着挣个零花钱的目的。
有了额外的收入可以贴补娘家,崔荣珍也很乐意,或者说很支持他去赌。黎序文那时候已经七八岁了,好多事还是记得的。
他记得一开始他爸每次赌博回来,他妈总是高高兴兴的迎上去,问他赢了多少,两口子算计着这钱该怎么花,就连黎序文在一旁也会分到一两块钱的零花钱。
不过这事肯定是瞒着周美凤的,家里的孩子都被黎雁平和崔荣珍警告过,谁说出去了就没有零花钱了。
可是赌博这事,哪可能让你这么如意,很快黎雁平就开始输钱。黎雁平不甘心,就想着翻本,家里没有本金,就四处在村里借。
他们村那时候也富裕,家里大都承包山矿,资金周转不过来很是正常,所以互相借钱很容易。
到了最后黎雁平越陷越深,人也变得疯狂起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黎序文记忆中那个好丈夫好爸爸了。
周美凤说起往事也是一脸的悲戚:“人说娶妻娶贤,我最后悔的就是给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媳妇,但凡你当时劝着点他,他最后也不至于到那一步。我儿子是没什么大本事,可是要是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也不至于现在家破人亡。”
崔荣珍哭着否认:“不怨我,怎么能怨我呢,我后来也劝了,可是却劝不住了……”
周美凤也被气急了,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你这个女人,就会哭哭啼啼这一套,男人赚钱给你花,你光享福,不知道好好精打细算过日子,你嫁到谁家就是谁倒霉。”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