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边努力地扯着剩余的布料企图遮羞,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目瞪口呆的她,眉头紧锁道:“我怎么不是人?”
三千白芷愣愣地看着这个仿佛被自己撕了一半衣服的男子,看着他如画的剑眉,白皙的面庞,如倒映着星河的眼眸,还有暴露的完美身材,觉得无比熟悉的同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侄,众生门另一位长老苍古鉴的大弟子,清墨承彧。
“你,你不是与你师父下山历练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化作一只野鹤处处盯着我?”她回过神上前逼问道。
清墨承彧放弃了扯衣服遮羞,因身子高出三千白芷一截,故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她,不仅不回答她先前的问话,反用温柔的语气逼问起她来。
“师叔方才一边撕着承彧的衣服,一边说喜欢和不喜欢。可否请师叔告诉承彧,师叔所谓的喜欢和不喜欢是什么意思?难道师叔喜欢上了什么人?只是还不能确定心意?”
三千白芷心中一慌,正想否认,忽然看到清墨承彧那张近在眼前的面孔,心跳陡然加速,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因为她喜欢上的人,就在眼前。
清墨承彧虽未得到回答,却好似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意,继续道:“这几日,承彧经常看到师叔往承彧的住处跑,还看到师叔坐在承彧的房间发呆。师叔……是不是喜欢上承彧了?”
三千白芷顿时脸上红了一片,双拳微握,下一刻,踮起脚尖,一把搂住清墨承彧的脖子,按着他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耳边只留下他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狂热的心跳声。
☆、前传(中)
那年,清明境中初见,她十二岁。他是被封印在一朵巨大桃花之中的罪人,沉睡的模样,安静祥和,宛如青天白日里缓缓落下的仙者,如风如云,梦幻般的美好。
一眼万年,不过是在她看到他时,心随眼动的那刻。
她趴在桃花外的结界上,轻启红唇,“醒一醒。”
桃花中的男子仿佛应着她的心愿,睁开了眼睛。
她欣喜不已,“我叫三千白芷,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只是冲她淡淡一笑,道:“你若能救我出去,我便告诉你。”
于是,她生平第一次向严肃而可怕的掌门父亲请求,请求父亲放了那个被关在清明境桃花里的男子。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终于,掌门父亲答应了她的请求,前提却是要在他的胸膛上刺下八十一剑,将他的力量连同爱恨情仇一起于剑中封印。至于生死,便看他的造化。
她立即把这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告诉了他。
他却回答她,“你听好,我的名字叫清墨承彧。总有一天,我会娶你。”
那是个大雪纷纷扬扬的冬天。
她站在高高的阁楼上,俯视着大雪中被绑在梧天台上的他,看着掌门父亲一次又一次将冰冷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飘飞的雪花,惊心动魄地倒映在她的眼中,她的心里。
她第一次,因为别人受伤,哭红了眼睛。
后来,他拜入了众生门,成为众生门长老苍古鉴的徒弟。他刻苦修行,斩妖除魔,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同时,他也变了,变得陌生而冰冷,甚至几乎不再理会她。
她以为他是因为受了掌门父亲的八十一剑,所以多少连带着恨了她。所以,她没事便往他的住处跑,给他送吃的,送穿的,为他诵读她所喜欢的故事。
终于,他的冷漠渐渐融化,眼中开始有了她的影子。以至于有一阵子她因为被师父带下山历练,好些日子没能去给他讲故事,他便每日每夜地跑到她平时居住的宫殿,远远地看着她的房间发呆。当他的师弟告诉她此事时,可把她乐坏了。
此后,她很少再与师父下山历练。
掌门父亲和师父都说,不会强求她修行。待她满十六岁后,若是有喜欢的人,可嫁给他。
她年年盼,日日盼,时时盼,终于盼来了十六岁。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与掌门父亲说出嫁人的愿望,便眼睁睁看着掌门父亲与一头凶兽同归于尽。接踵而至的事,更是她始料未及。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时间再去探明他的心意,但是她又忍不住地好奇,才做出拔毛问他心意的荒唐举动。
喜欢和不喜欢,不是她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而是她不能确定他的心意。
如今,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她都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喜欢你,爱你,想要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清墨承彧在她的攻势下,渐渐从震惊转化为接受,直到她离开他的唇,依然抱着她,不舍得她离去。
“承彧,我爱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爱上了你。”三千白芷终于说出了多年来隐藏的心意,纵然说得不够风情,却是她在语言匮乏至极时,唯一能表达她的爱慕之情的方法。
清墨承彧凝望着她的眼眸,嘴角扬起,道:“何其有幸,我爱着的人,也爱着我。”
因着忽然而至的幸福感,三千白芷忽视了他脸上有些阴郁的表情,忽视了他语气之中的冰冷,甚至忽视了他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悲伤道:“可我很快便要重生了。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与你结一世姻缘。待我重生后,不知是否还能与你再续此缘。”
清墨承彧默了一瞬,道:“今夜,我们便成婚吧。”
三千白芷惊愕,却无法抗拒。
爱教人幸福,也使人盲目。
她与他当夜对着星空大地拜了夫妻,各自发了誓言。
“我三千白芷,今日与清墨承彧结为夫妇,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爱他一人。天地同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