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苟利民让他学算工程的造价,整天埋首于公式算筹之中,他也从来没有怨言。完全没有记着自己九皇子的身份,而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初出茅庐的工部小官员。
他这种踏实苦干的性格得到了工部大多数人的认可。工部尚书苟利民对蔡思瑾也有所了解,对赵明德的儿子赵念忠也有所了解。
于是某次他忍不住在与别人交流的时候说到:“蔡侍讲真乃神人也,所教授的弟子与他一般的踏实肯干,拥有赤子之心,日后必都是栋梁之才。”
其实工部尚书苟利民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表明他已经投靠了九皇子,只是忍不住赞叹一下蔡思瑾和他的两个弟子而已。
只是他这番言论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再转述给五皇子,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苟利民尚书就变成了九皇子的一个走狗,被五皇子深深忌惮。
可是五皇子想要出手对付工部的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似狗咬乌龟一般,无从下口!
吏部想要对工部出手,只能等到年底绩效考核的时候。他现在其实没法拿工部的人怎么办。
但是即便是年底绩考的时候也很玄啊。吏部与工部早有矛盾,工部的那些官员一贯不会钻营,都是多少年停在那里不得升迁的人。
你今年年底再给他一个比较差的考评,不给他升官,与他之前的待遇也差不多,算不得是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说起来对工部制约最大的其实是户部。工部所有的工程都需要户部拨了款项之后才能开工。要是户部不给银子,工部的那些工程要么就无法启动、要么就没法完工,这才是真正的制约,真正的杀手锏。
可惜现在户部被沈子安牢牢把持住,便是谢正卿谢首辅都难以染指,完全在皇上手中。这沈子安与蔡思瑾相交甚深,蔡思瑾又是九皇子的人。再加上睿王妃为卫诗蕴与沈子安的夫人卫晓君乃是姑侄。这两层关系反倒有利于九皇子在工部做事情。
五皇子为此大为火光,狠狠一拍桌子怒斥道:“我就知道皇上偏心老九,你看吧,虽然他是在工部,但我看户部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我白白管着吏部却说了不算话,还是得听父皇和谢正卿的,真要说起来,实权还没有老九那么大呢。”
其他谋臣纷纷劝解他道:“廉王殿下,九皇子是九皇子,工部是工部,岂可混为一谈?您看现在,吏部尚书多么给您面子,升迁罢免官员很多时候都会听你的意见。
但是九皇子呢?只是在工部里面看看资料而已。什么作为都没有。与你之间高下立判,何惧之有?”
其他谋臣也纷纷称是,五皇子的心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只是他的心中还是比较忧虑,父皇所出的12个皇子之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也就是太子被废黜,十皇子以下还小。剩下的皇子里,只有自己进了吏部,九皇子进了工部,其他的皇子都赋闲在家。
虽然大家都和他说,九皇子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不能直接对工部出手,不能直接对工部修建的工程出手,五皇子准备直接对九皇子出手。
他招来了几个谋臣,对他们说:“目前睿王妃是睿王的一大助力,你们赶紧去物色一些绝色美女来,我要给九皇子送去,离间一下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若是顺利,还能顺便离间一下九皇子与沈子安之间的交情。若能再让户部与工部对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九皇子现在15岁,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美人计应该很好使的。你们看那状元郎张思晨,不也身边搜罗罗了好多绝色的女子吗?”
底下的谋臣纷纷称是,赞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便是英雄冢,此计甚妙。”
然后谋臣们便费尽心思去江南物色了很多瘦马,挑选一些琴棋书画聚精通,色艺双全的绝色女子进行威逼训练,之后交给交给五皇子。
五皇子将这些美女打包送给九皇子之后,没有想到九皇子竟然拒收,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九皇子直接对五皇子说道:“五哥,我很羡慕蔡侍讲和蔡夫人的感情。我也希望能和我的妻子鹣鲽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美女我就不能收了,五哥自己享用吧。”
便是五皇子说尽好话,佯装生气,还嘲笑他不敢纳妾就是夫纲不振,怕了家中的母老虎,名声会不好。九皇子仍然油盐不进,坚决不收。直把五皇子气个仰倒。
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被御史知道了。于是向皇上参了五皇子一本,说他居心不良,带坏弟弟。
五皇子这边自然恼怒,便群起而攻讦九皇子,说他为了拍沈子安的马屁竟然不敢纳妾,性格伪善,意在图谋大位。
一时之间,整个朝廷吵的不可开交。御史们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完全像站队一样,夺嫡之争瞬间就有模有样了。
便是远在京外修葺黄河河堤的蔡思瑾,也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
蔡思瑾感叹道:“五皇子这一招真是阴险,若是九皇子收了这些美女,那么他便是好色无德。不收这些美女,那么他便是有意于谋夺大位。
无论如何,九皇子都讨不了好。都被五皇子逼着走上了夺储这条路,走上了他的对立面。再也不能在皇上面前隐藏自己,做一个乖儿子了。”
黄文邦笑眯眯的说道:“蔡大人,凡事均有利弊,这又何尝不是九皇子的一个机会呢?”
蔡思瑾疑惑地问到:“黄先生此言何意?”
周水静却早已反映过来,笑眯眯的说道:“之前皇上对九皇子宠爱有加,但是估计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大位传于九皇子。
现在五皇子给九皇子设了一个局,虽然说暴露出来了九皇子的野心,但又何尝不是给了皇上一个新的选择呢?”
第116章 婆媳交心
九皇子自然知道前朝的那些攻讦, 他当着别人的面自然是笑语相待。
便是有御史在他面前跳脚大骂五皇子做人不地道, 他也只是笑眯眯地说道:“大人言重了, 我五哥与我兄弟情深,送个美姬也没有什么坏心, 只是我自己不好这一口罢了。
若是送给别人,说不得还是一段佳话呢,怎可因此怀疑五哥的用心?我们皇家绝无兄弟阋墙之事。”
面上绝对要维护五皇子的名声, 绝不能说一句不敬的话, 这是谢妃给九皇子下的死命令。
谁知道在你面前跳脚大骂五皇子的人,转个背会不会在五皇子面前把你给卖了,还对你反咬一口,说你才是那个说五皇子坏话的人呢?
这年头人心叵测,一定要慎之又慎, 可不能有半点疏忽。
可是回家之后, 九皇子在卫诗蕴面前也不藏着自己的脾气,狠狠一拍桌子说道:“简直欺人太甚!五哥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了,明摆着就是想离间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没有想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将我有意于大位这种事情都散播得满朝皆知, 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
他此时分封了睿王,无诏不得进宫,便少了谢妃这个最大的助力。其他能帮他分析事情的人中, 蔡思瑾离得太远,左樟楠年纪太轻,谢正卿又不能信任,实在是有些人手不够啊,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与自己王妃随意说说。
卫诗蕴叹了口气,并不敢多言。此时她与九皇子成婚没有多久,虽然好得蜜里调油,但是互相了解并不够。不足以托付足够的信任,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她也深怕自己说错话耽误了九皇子的大事,反被九皇子厌弃,因此万言万当不如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