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好像没有外人来过,江绵突然不着边际的想。
他踏进去,该不会玷污大气运者的领地吧?
内里的灯光自动亮起一个柔和的色调,不知道哪里的轻音乐感应到主人归家飘扬了出来。
有钱人真是会享受。
进来。
江绵:行吧,陆昀修都不在意他在意什么。
陆先生,您家真大。该夸夸,该怂怂。
陆昀修心情还未完全平复,没看江绵,往里走去:谢谢,这是最小的一个。
江绵:
最小的,一个。
想到自己的小宿舍和木板床,江绵又有些共情厉鬼的心思了。
他扑在陆昀修背后张牙舞爪了一下,后者毫无征兆回过头来,看他的神色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惊讶原来,他这么活泼。
江绵:啊啊啊可恶!
陆昀修尚不明确自己会不会对这只小鬼造成影响,于是将此刻的情绪和冷漠的本性糅杂压制在了一个可控的平衡点。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弱了,经不起半点风雨,手劲稍微大一点都会皱起小脸,然后控诉的看着他,那双眼睛明明白白的写着各种情绪。
开心是开心,痛苦是痛苦。
陆昀修:靠近我难道不会让你感到难受吗?
江绵一惊:卧槽你怎么知道?
陆昀修又皱眉:你和谁学的说话。
江绵:一个开跑车的帅哥。
陆昀修:帅哥?
不知为何,江绵感到有些许不妙,连忙撇清关系,但他看起来脑子不太好,我和他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不是他为什么在这里解释?
这就是行刑者的威压吗??
陆昀修好像被那句脑子不好愉悦到了一样,慢慢松开紧绷的语气:我认识茶店老板,还有射击馆的人,他们都在找你
江绵:那我待一会得赶紧回去。
陆昀修吐出剩下的半句话:还拜托了我,也在找你。
江绵:那我就在这叨扰一晚了。
真正的阿飘,搓圆揉扁能屈能伸,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这抹魂儿都被勾回家了,还是先老老实实跟着蹭一晚上的气运,说不定还能早点找到陆陆羞。
去洗澡。陆昀修指了一个方向。
江绵指哪打哪漂移过去,小声嘟嘟道:打扰了打扰了。
如果陆从白和李秘书在这里,一定不会觉得眼前人就是他们认识的陆昀修。
陆昀修哪里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还用这么柔和的语气。
可惜就算是柔化了的语气,听在某人的耳朵里,也是自带漠然滤镜。尤其是江绵曾经从别人那里了解到这位的辉煌历史之后。
陆昀修的家是一个精装复式公寓,二楼是卧室,一楼是书房会客厅健身室等,很宽敞但也很是冷清,看起来就是标准单人样板间,很是符合主人心性。
江绵去的就是健身房的洗漱室。
他关上门,又不放心的上了一道反锁,才长出了一口不存在的气。
和陆昀修面对面,那种仿佛被一眼看透的感觉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过于强势,往往让周围的事物产生一种被绝对操控的感觉,好像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会按照陆昀修的心意来进行。
天选之子恐怖如斯。
江绵摸了一把镜子,热水不知道被什么智能系统操控着打开,蒸腾的雾气逐渐弥漫开来,他看着镜中完整的自己,抬手,没再看到一丝一毫的飘散光点。
方才那种好像即刻就要魂飞魄散的感觉也稳定了下来,江绵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暗自猜测行刑者是不是还有反补鬼怪的能力。
因为他现在就像是吸了什么十全大补丸,浑身上下的滞塞全然消失,提着劲儿都能下楼跑八个来回。
江绵一把脱下卫衣,春日里穿的薄,脱下这一件,里面就什么也没了。系带的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瘦腰上,腰线紧致纤薄,需要将那根带子拉到最紧绑上死结,才能保证这件不太合身的裤子好好的穿在身上。
江绵无所谓的一挑,宽阔的下装就唰的掉了下去。
镜子中映出了一个瘦削少年的身影。
他浑身皮肤充斥着不正常的苍白,偏偏五官极为精致,江绵靠近镜子,在侧面肩膀看到了一个夸张的乌青手印。
是刚才陆昀修碰过的地方。
怪不得我会感到疼痛,这手劲也太大了
不过倒更有可能是行刑者触碰到了鬼怪,他虽然因为不知名原因不会被消灭,但难免被伤害到。
陆昀修要真是玩家,匹配过来不是保我命是要我的命吧?
最后一丝猜测奢望也消失掉,江绵站在淋浴下闭上眼睛冲了一会,伸手往旁边一摸,摸到了类似沐浴露的东西。
他打开,又扯过一边的浴球揉出了泡沫,才一把糊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过了两秒,浴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踢里桄榔的响动。
两秒后,门外传来陌生冷沉的音色:摔倒了?
江绵:没没没!
陆昀修:小心点。
江绵面红耳赤:知道了知道了!
一想到这东西被谁用过,半瓶的沐浴露主人又是谁,江绵就被烫到一样的光速放回了洗漱用品,他红着脸胡乱的用自己的手抹了两下,就站在淋浴下冲了个一干二净。
呼舒服了。
大门处传来开合的声音,一定是陆昀修,对方不知道在忙什么。
声音消失,江绵以为陆昀修走远了,于是放松的拿过架子上的大浴衣,裹上就冲出去企图逃离这个隐私性极强的地方。
没想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浴室外,就在离他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更灾难的是他来不及收势,一头抵在了对方的手指上。
江绵下意识闭上眼睛,等着脑袋痛感传来,结果额头好像触到了一片极其丝滑的质地,没有半分难忍的炙烤热度。
江绵睁开眼睛,就见行刑者戴着一双白色的丝质手套,严丝合缝的包裹着每一片手掌的皮肤。
他瞳孔变动了一瞬:你
陆昀修:这样可以吗?
江绵砸了一下嘴巴:好、好像行?
对方没再说话,仿佛不知道两人相处的怪异之处一样,只看了他两眼就转过了身。
过来吃夜宵。
江绵:哦
方才太过紧张没有察觉,此时慢慢放松下来他才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是傍晚暴雨来临时,他路过的那家人声鼎沸的拌面馆。
麻辣龙虾拌面,那时馋的他差点哭出来。
可是陆昀修刚才说了不准他吃
江绵猛地抬头看向行刑者,却见对方坐在餐厅的背面,灯光将他整个人分割成了半明半暗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