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宁眉毛皱起,“你让人去向皇上禀告,就说娘娘昏迷,被下人带回来了,现在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已经无法亲自请罪。至于下人是男是女,先不提这件事情。没人问就不用说,如果有人看到了——”
他的目光扫向慕迟,冷冷地说,“你知道你要做什么。”
“在下明白。”慕迟低头抱拳。
张清宁这才冷哼一声,推门离开。
苏叶松了口气,赶紧出门派了一个心腹太监去向皇帝禀告,并且叮嘱他,哭得越惨越好,让陛下多挂念娘娘的身体。
她这边派了人,又去亲自接御医,这个御医算是潇妃的人,过来诊断也是说娘娘虽然现在状况很差,但是幸好被及时带走。她身体太弱,再多在雨里跪一会,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磨灭的。
苏叶又示意御医在皇上面前说得惨一点,御医表示明白。送走了他,苏叶又看下人熬药。忙了一圈,她才回下人院,想看看慕迟做什么呢,再叮嘱两句。
结果,就看到慕迟站在后院雨中,静静地等着,像是一棵笔直的松树。
“慕迟,你怎么在这里?”
慕迟转过头,淡淡地说,“姑姑,在下有一事相求。”
……
当在皇子府的景渊从张清宁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他急匆匆地去看完江时凝,就看到女人在榻上昏迷不醒,嘴唇苍白,面颊却不正常的红。
景渊向后退了两步,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他多想手刃皇帝和顾妃,以及所有和此事有关的妃子。可景渊此时已经比过去成熟冷静许多了,这才没有像是上一次那样冲出去。
他脸上的戾气让张清宁冷汗连连,一直低声安慰,景渊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景渊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多少人脉、拉拢了多少家族。可实际上,他和年幼时一样,根本无力保护江时凝。
他恨。恨初灏厉,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景渊恍惚地走出宫殿,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远远地跪在雨中。
“他就是那个影卫?”景渊从牙根中挤出这句话。
张清宁一看,顿时头疼不已。这个影卫怎么这样榆木脑袋,偏偏碍景渊的眼?其他下人想保住他,可他不死在皇帝手里,大几率也会被景渊杀掉。
景渊向来心狠手辣,他不会放任一个把柄活下去。
他怒气冲冲地走入雨中,张清宁赶紧撑开伞跟上去。
初景渊来到慕迟面前。男人犹如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任由雨水浸湿冰凉的身体,也随意让景渊怒目而视。
慕迟很平静。
他对于景渊所有的话都保持沉默,直到盛怒的皇子说,“你应该被处死。”
慕迟终于动了,他干净利落地呈上自己锋利的宝剑,神情仍然毫无波澜。
此时此刻,慕迟心中所想和景渊一样。他是把柄,是漏洞。只要杀了他,就没人能说江时凝一个错字。
可是没有人能杀他,只有景渊。
所以,慕迟呈上宝剑。
景渊瞬间暴怒,他将这当成是慕迟的挑衅,顿时拔刀就要砍人,努力阻拦的张清宁几乎快要抵挡不住。
“七哥!”
就在这时,景轩终于赶到,他一看见这个场面,立刻跑过来,挡在慕迟身前。
“景轩,你给我让开!”景渊怒道,“我要杀了这个影卫!”
“七哥,你不能杀他,他是母妃的人!”景轩极力劝阻,“御医都说了,如果再晚一会母妃会病得更重。这影卫以死相赌救了母妃,你杀了他,岂不寒下人们的心?下一次再出现这种状况,还有人敢救母妃吗?”
景轩连连相劝,才让景渊终于放下杀心,他扔下慕迟的剑,却仍然看着慕迟这张死人脸来气,一脚踢了上去。
他虽然用力极大,但是暗卫应该能承受得住。没想到慕迟竟然被他踹倒,便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趴俯在雨水中无法起身。就看到有丝丝血迹浸透慕迟衣襟,在雨水中打转。景渊和景轩、张清宁都愣住了。
“你在何处受的伤?”景轩皱眉道。
慕迟轻轻喘息着,过了好久,才撑起自己,垂下睫毛。
“小人以下犯上,领鞭两百。”他低声淡淡地说,“这样再杀,比较可信。”
“你——”连原本愤怒的景渊都一时间语塞,他自然感受到影卫的一片忠心,怎么可能再下得去手。他一甩袖子,怒哼一声,转身走了。
剩下景轩和他的太监,景轩弯腰去扶慕迟,然而慕迟已经无力起身,景轩转头皱眉道,“让人把他带回去上药休息。”
慕迟听到这话顿时攥住景轩的衣袖,又无力地滑下。
“还是……还是杀了小人比较稳妥……”他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仍然低声喃喃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如此。”景轩低声道,“此事已经不是你能够控制得了了,回去养伤吧。剩下只能看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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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凝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本来就体虚,内噬外病,顿时雪上加霜,人的气息一天天的微弱下去。
初灏厉这才开始后悔,每天都来江时凝的宫殿,急得直打转。他马后炮地斥责皇后不分黑白就帮助顾妃为非作歹,又让顾妃闭门思过,也救不了越来越虚弱的江时凝。
直到御医颤颤巍巍地告诉他,如果江时凝再不醒,可能就真的会死。初灏厉这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怒火一样,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在第四天晚上,江时凝睁开眼时就回到了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