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揶揄声音没落,严修筠却一改方才的骄矜,突然伸手,把他拽到了路口转弯的遮蔽处。
“哎,你……”
江晚晴一头雾水,一抬头,却看见了严修筠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了点,明天争取多点儿。
第15章 14
江晚晴入住的酒店就在前方不远处。
申城开发区这边地广人稀,连酒店的地皮都十分宽敞,酒店前的花园面积已经比得上平城大学的校内操场。
酒店新建不久,移植过来的花草树木大约没经历过几个寒暑,虽然被精心打理着,但是仅从外表看来,还是像油腻中年男子的发顶一样稀松。酒店大约又怕客人晚归出现意外,在本就不繁茂的植物间配备了为数不少的照明灯,因此有人往其中一站,身影还是很一目了然的。
江晚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知道严修筠把她拉扯到一旁还让她噤声的原因了——
在他们回酒店的必经之路上站了两个人,两个人中的一个,他们还都认识——是朱教授项目组里的一个女研究员,叫陈雅云。
若是平时,同事之间碰面,打个招呼客气两句,一说一笑也就擦肩而过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适合这个社交规则的,江晚晴只能说,幸好严修筠及时把她拉住了,因为陈雅云和另一个人之间的交谈氛围,很不对劲。
和陈雅云站在一起的是个男人,比陈雅云高半头,又高又壮,和陈雅云显然认识,他情绪激动,咆哮的语气像是学不会好好说话似得,肢体动作也十分丰富,因为距离尚远外加他声嘶力竭到破音,江晚晴完全听不出他吼了什么,只远距离地感受着他出类拔萃的嗓门儿。
在江晚晴的印象里,研究员陈雅云平时不苟言笑,不爱说也不爱闹,跟人打招呼时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总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其人清高冷傲,是那种最标准的学者脾气,可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面前,陈雅云的脸色并不像平时那样冷静。
最近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这个酒店接待的大部分旅客都是平城大学的人,学院组织的会餐还没散场,江晚晴和严修筠是中途溜号儿无组织无纪律分子,却不想回来的路上迎面撞见这样一个场景。
江晚晴的第一反应就是尴尬——她记得陈雅云是结婚了的,现在夜黑风高,她和一个男人在荒郊野外的宾馆前吵得不可开交,无论这个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被熟人贸然撞见,都是好说不好听的。况且人家都特意找了没人的地方吵,她作为一个走错片场的吃瓜群众,不吭声地闷头走开才是最佳选择。
远处两人毫无意义的叫嚷,江晚晴只听了一耳朵就听不下去了,下意识拽着严修筠想绕路。可她一边推着严修筠往另一条路上走,一边回头看向陈雅云的方向,却又突然升起一种进退两难的担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男人的肢体动作原本还只是夸张,下一秒却突然充满了危险的感觉,江晚晴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还没走出两步,她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就立刻应验了——她一眼就看到,男人用一个极大的力度扯住了陈雅云的手腕,随后疯了一样地把人掼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江晚晴顿时松开了推着严修筠的手,嘴和身体都比脑子快一步,还没想好闲事儿该不该管,她人已经冲过去了。
那两个人原本吵得分外投入,浑然不觉附近有人,此时被这位姓江的“程咬金”横插一杠,陈雅云瑟缩的动作停了,暴怒中的男人也愣了一下儿。
江晚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一把攘开了居高临下准备打人的男子,把跌倒的陈雅云从地上扶了起来挡在了身后。
“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法盲吗!”江晚晴怒目而视,掷地有声地警告对方道,“你给我站住,再往前我报警了!”
她嘴上说的利索,其实心里也没底,而且她一打照面就认出来了,这跟陈雅云先争执后动手的男人,其实是陈雅云的丈夫,她在学校见过几次。江晚晴不愿意贸然参与人家家事,也不知道这两位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在家里解决,要从平城追到申城来不死不休。
可“两口子吵架”和“家庭暴力”是两个不同性质的问题,前者是生活矛盾,后者是赤裸裸的犯罪,江晚晴觉得自己这闲事儿管的没错。
男人被江晚晴不分青红皂白地推了一下,险些跌到,这一下让他被彻底推出了火气。
他眼底都是红的,盛怒之下也没想起江晚晴是哪棵葱,更何况,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往江晚晴身上落,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被江晚晴拦在身后的陈雅云。
“我可以不在乎很多事情!我曾经问过你那么多次!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跟我说清楚!”男人低吼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男人一边堪称无语伦次地反复问着,一边情绪激动地朝陈雅云的方向冲了过去,对拦路的江晚晴丝毫没放在眼里,颇有“你自己找死我就一起打”的疯狂。
这人又高又壮,情绪又完全控制不住,这时候下手肯定没轻没重,他手扬起来的一瞬间,江晚晴心说“坏了”,抓着陈雅云下意识闭眼往后一缩。
然而早有心理准备的殴打并没落在她身上,江晚晴顿了一秒,睁开眼,果然是严修筠追过来了。
此刻,严修筠整个儿挡在了她身前,用身体隔开了这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和江晚晴,随后扯着对方的胳膊一甩,毫不费力地把他推搡开了。
对方冷不防吃了个闷亏,退后好几步才站稳,他愣了一下,很快不肯放弃地再次冲过来。严修筠根本没给对方靠近的机会,一格一挡,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这一下儿有多疼倒是未必,但显然足够把对方摔蒙了。
严修筠的声音平静缓和,却有一种旁人听不出来的冷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有话说话,动手伤人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摔终于把那个激动的男人摔出了点儿冷静的意思,又也许是,他意识到自己在严修筠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
他表情空白的在地上坐了几秒,越想越陷入愤怒的疯狂,而后不甘示弱地一下站起身来。
他倒是终于肯把目光从陈雅云脸上移开,愤愤扫过皱着眉头望向这边的江晚晴,最终还是把眼神落在了严修筠身上。
他没有再动手,语气依然恶狠狠的:“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是谁?”
严修筠面无表情地略过了对方前一个问题,言简意赅:“同事。”
这人再次往江晚晴这边看了一眼。
江晚晴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看陈雅云还是在看自己,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依然在寻找时机使用暴力,顿时紧张起来。
可那男人只是望着这个方向,冷笑了一声。
江晚晴以为对方总算找回了点儿理智,却见对方用一个及其轻蔑的眼神儿,斜觑着严修筠,随后阴阳怪气道:“同事?呵……你们这群‘同事’,该做的不做,该说的不说,闲事倒是管得宽!”
他冷笑着“啐”了一口,又朝陈雅云的方向过来了。
严修筠立刻去挡,被他粗暴的扯开:“别碰我!”
严修筠便收了手,冷冷看着他,但仍然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