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礼身为杨家旁系,虽然向来不受他重用。但那杨家一直以来也本本分分,从不僭越,从不以自己先祖是皇子为居。
杨卫礼这人能力不错,在大理寺做事公正严明,比起让六皇子的人上位,还不如让他来。
小小一个杨家,如今也不足为惧。若真有了异心,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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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侯府中,顾淮景看着顾青送上的纸条,不由的轻轻笑了。
赵安玥正在整理自己的发髻,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顾淮景的笑容,她很是好奇,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踮起脚尖,想要偷看:“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顾淮景淡淡瞥她一眼,把字条揉成一团,扔在了炭盆之中:“没什么,你准备好了吗?”
赵安玥嘟着嘴巴,从鼻子间轻轻哼了一声。不看就不看!她才不想知道呢!
“好了。”她道。
“好了就走罢,管家已经等着了。”顾淮景闻言,转身离开。
赵安玥看了一眼炭盆中被烧成灰的字条,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顾淮景抽的是什么风,今早起来说要带赵安玥去一趟账房。
账房外,顾曲已经等着了:“属下给侯爷、夫人请安。”
顾淮景轻轻嗯了一声,走了进去,赵安玥跟着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对顾曲眨了眨眼睛。
她对这位总是一脸苦大仇深的老管家很喜欢。
顾曲眼皮子跳了跳,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国侯府中的账是顾曲在管的,他把账本带了过来,从怀中拿出,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顾淮景。
顾淮景随便翻了几页,就合上了账本,扔到了赵安玥面前。
赵安玥正坐在顾淮景对面喝茶吃点心,猝不及防一本厚厚的账本扔了过来,被吓了一跳,差点一口水呛住了。
她抬起下巴看了账本一眼,然后缩了回去,小心翼翼端着手里的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吗?账出问题了?”
顾曲心里哼了一声,心想经过他手的账怎么可能出问题?他可是顾曲,顾国侯府鞠躬尽瘁,无所不能的管家。
账自然是不可能出问题的,顾淮景对顾曲很信任。
他淡淡地看了赵安玥一眼,道:“这账本,从今日开始,你跟着顾曲学,全部都要给我看明白。”
赵安玥正掀着茶盖子,轻轻的朝热腾腾的茶吹了一口气。
她喜甜,故全府上下都知道,这茶也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加了桂圆红枣冰糖等混合的茶,很是芬芳。
她眨了眨眼睛,吹气的动作一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淮景:“什么?”
顾淮景确认她听清楚了,懒得和她再说一遍,转向顾曲:“你听明白了吗?夫人从未接触过账务,你这几月辛苦一些。其他事情你可以找顾青帮你。”
顾曲也呆住了,听到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可是顾淮景的话向来是金律玉令,也只有赵安玥才敢不听还回嘴。顾曲咽下一口血腥之气,重重的弯下腰,仿佛腰上压上了千斤重石:“是。”
身后静静站着的顾青同情的看了一眼顾曲。
赵安玥有多折腾人,顾淮景是最清楚的,他又道:“你既然教夫人账务,自然便是夫人的老师,不必顾忌夫人的身份,该骂就骂,该罚就罚。如若夫人不听,你来告诉我便是。”
说完后,警告的看了一眼赵安玥。
赵安玥张了张嘴巴,已经没有喝茶的心情了,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顾淮景,哭丧着脸:“我为什么要学啊?”
“这些事情,本就是你该做的,你可以问问你的那些密友,她们平日在府中干的是何事,你又是干的何事?”顾淮景望着她的脸,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脸上小小的绒毛。
赵安玥没话说了,佩绮也好,编修夫人也罢,府中的账务虽然没有在她们手上,因为上头还有母亲。可惜她们都有在学,平日也会帮着母亲打打下手。
赵安玥直起身,看着那本厚厚的账本,欲哭无泪。
她下意识看了顾淮景一眼,小声嘀咕道:“可是我可能学不会。”
顾淮景一眼刀子扫了过来:“学不会就学到会为止!”
赵安玥心里头一颤,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曲退到一旁,悄悄的伸手捂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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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顾淮景开始上朝,在军营中来往。七皇子的事情,渐渐的被人忘了,没有人敢提起。那是皇帝的逆鳞。
赵安玥开始跟着顾曲学看账,头几天,她还是很认真的听,但最后发现自己听不懂,干脆就放弃了。
她态度变得极为不端正,一只手托着头,一边听着顾曲宛如催眠曲的声音,一边闭上了眼睛。
顾曲看了,也真不敢如顾淮景交代的那样,该骂就骂,该罚就罚,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账,每日下午讲三个时辰,年过了,顾曲事情也不多,在这就当休息,顺便自己重新理一理侯府的陈年旧账。
顾安玥睡她自己的,顾曲思考着往年账务,倒也互不干涉。
在结束的时候,顾曲问一句:“夫人,您听懂了吗?”
赵安玥打了个哈欠,点头回道:“听懂了。”然后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