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元法师答道:“近日我掐指算来,女施主正有关隘之处,想来也就这两日会上山来。因命小童在山门处等着。”
玉然闻言,在蒲团上一弯腰道:“大师真乃神机妙算也。既如此,想必大师也知道我今日所为何来?”
弘元法师答道:“女施主府上遇到大难关了,老衲也有耳闻。但对于施主今日为何星夜上山,还是堪不破啊。”
玉然道:“玉然今日上山,不仅仅是因为平川侯府正在危难之际,说不得将会倾覆于今朝之事相求;最主要的是想为天下苍生来求大师,此事不仅仅关乎平川侯府安危,最主要的是天下苍生将因此受难。我知大师奇怪,如此家国政事,为何要求助于您。实在是如今情势危如累卵,我左思右想,无法破解,唯有求助于大师,方得破解之法。”
玉然说完这些,见弘元法师仍然慈善目看着,等她说下文。
于是玉然急急说明来意:“大师,小女子夫君如今被传叛国。不说我平川侯府世代忠良,绝不会做出如此不忠之事;单说夫君对我和孩儿也是看中非常的,就不为别的想,为我们母子他也不会叛国的。但现下京中传得流言菲菲,现下皇上也是震怒非常,我家大伯已被传召进宫,现在也是生死不知。所以,玉然今日前来,想请大师慈悲为怀,垂怜一二。此为玉然私心所求。”
玉然接着道:“此次李明定大军被传投敌,想来是跟朝中纷争脱不了干系。此次,平川侯府如果倾覆对天下有利,不用别人说,玉然也甘愿献上满府生灵。可惜,此事没这么简单,如果一个不慎,说不得将会兴起一片腥风血雨,到时,天下生灵将深受其苦。因此,为天下生灵计,玉然也想求大师相救一二。”
玉然说完这些,紧张的看着弘元法师,等他回答。只见弘元法师闭目诵经,良久之后唱声佛号道:“老衲对女施主也算神交已久,二十多年前老衲无意堪破天机,窥得女施主跟平川侯府颇有渊源。今日应下你之求,也算了了你我一番渊源。”
听得弘元法师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玉然心下一松,一句心中问话脱口而出:“大师竟不听我到底求什么就答应了?大师不怕我求您杀人放火?”
听得玉然此问,弘元法师慈眉一笑道:“今日得见女施主,老衲观女施主也是有大慈悲之人。自女施主归于侯府后,女施主凡事种种,老衲也时有耳闻;观女施主过往之事,想来是不会的。”
玉然闻言不好意思笑道:“玉然无状,还请大师恕罪。时间紧急,我直说了。大师是为国师,对大师的话,天下之人是极为信重的。玉然想借大师之名,传出李明定没有叛国,不日将会得胜还朝的讯息,以定民心,也给平川侯府喘息之机。玉然知道,此要求极为无礼,有违大师修行之道,但玉然还是恳求大师能答应。”
弘元法师听了玉然之言,半晌不语,诵经一阵后,又掐指算了起来。
玉然焦灼的看着他,等他的答复,良久,只见弘元法师睁开眼道:“我方才掐指细算,活该平川侯府有此一劫。不过,为天下苍生计,老衲将会进宫面见皇上,告知李明定大军并未叛国,只是暂有危难,渡过之后将会大捷还朝的。”
听得弘元法师如此说道,玉然喜出望外,原本,她此次上山,想着是要借借弘元法师之名,传出话去。
而且,玉然当时在心中还颇是不磊落的想着,如弘元法师法师不愿打诳语,她也将这说法传出去,反正以弘元法师境界之高深,他是不会出来戳破。
不曾想,弘元法师竟然如此得力,要亲自进宫面见皇上,这相当于亲自去给平川侯府求情啊。
玉然全然不复往日的沉着,玉然站起深深的对着弘元法师施了一礼,激动得说话都有点哆嗦了:“大师,玉然在此拜谢了。让大师您打诳语,实在是玉然的罪过。”
弘元法师闻言,满脸慈和的道:“女施主多虑了,老衲此次只不过说出天道而已,跟诳语无关。”
玉然听闻,自己的一番为计谋而来的说辞,竟让弘元法师算出是真的?真是意外之喜,想来,明定他们现在也还安全。
前事已毕,玉然起身告辞下山。
临走时,弘元法师开口说得话,差点让玉然惊叫出声:“老衲一直有一事想要相询女施主。我观女施主从异世而来,但具体从何而来,老衲法力有限,竟一直堪不破。”
见玉然惊惧不已,弘元法师唱声佛号道:“是老衲唐突了,女施主不必惊惧。女施主有要事在身,不必再行耽搁,你下山去吧。”
玉然后背都有点湿了,想不到当世真有高僧,如此精准的说出自己的来历。还好这真是得道的高僧,否则,今日自己难免不被当妖孽正法了。
玉然走到门口,弘元法师叫住她道:“女施主不要从原路返回了,从北面下山去吧。”
玉然听得惊疑不定的拜谢而出。
出得弘元法师的静室,玉然颇是踌躇,弘元法师既如此说,想必是有缘故的。
出得山门,几个王府侍卫从南下山,玉然一行往北面而去。
走不得多远,就听到南面传来一阵破空箭响,还有刀剑之声。玉然当即大惊,看来,有人埋伏在路上等着她的,幸好弘元法师提醒了她,要不然,自己一行贸贸然的走过去,可能被人射成刺猬了。
听得那边的打斗之声,护卫玉然的一众侍卫赶紧拥着急走。
虽是如此,但南边埋伏之人,到底很快识破玉然不在其中,于是追了过来。
玉然一行刚走到半山腰,已是被人追上了。
这些人目标很明确,都是不顾一切的向玉然刺杀过来。王府侍卫左遮右挡,勉强支撑了一阵子,但对方实在人数众多,且是有备而来,渐渐的抵挡不住了。
玉然看着身边的侍卫死得死,伤得伤,人越来越少,而对方却是越来越性起;玉然还苦中作乐的想,成王可真看得起她,竟然派出如此阵容来刺杀自己。
见身边的侍卫也渐渐支撑不住了,玉然心道:莫非今日自己得命绝于此?不,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孩儿怎办,明定怎么办?
玉然开始急切的逡巡左右。
今晚的月色很好,本来,在如此清月之下,最适合吟诗作赋,做些清雅之事;谁曾想,竟是杀人的凄绝之夜。
得益今晚的月光不错,玉然很快发现,自己脚边的陡坡下是一片竹林,而陡坡边上,土地溜光结实,一看就是有人经常从此处过。
看来,这下面可能不是悬崖,而是能供人能走的实地。
玉然看看眼前情形,再等下去,自己可能只有死路一条了。
玉然一横心,伸出脚去滑了下去。不错,正如她所料,下面真是实地,但这实地相当之陡峭,人根本站不稳,玉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坐在地上往下滑去。
追杀之人也已发现玉然溜下了陡坡,于是急忙追了上来。
眼见这些人越来越近,还有人直接掷过刀剑,玉然边滑边躲,到底躲闪不及,终是被一把刀伤到了后背。
玉然眼前一黑,差点扑倒在地。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往下逃去。
滑着滑着,玉然突然发现一个不好的事,前面已无竹林,而是一片断壁。
还不待玉然做出就这样滑下去,听天由命呢?还是让后面的人追上,杀了自己算了?玉然已是收势不住,眼见就要滑下去了。
玉然闭着眼睛,惊叫一声,眼见马上就要滑下悬崖了,这时,有人拎住了她的后背衣衫。
第一百五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