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只会哭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懂得这么多了。
“我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结婚礼物。”余樵抬头看着蒋峤西,他回头翻了翻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拉开抽屉。
蒋峤西看向了余樵的床头,那上面摆着各种飞机模型。
还有一个奥尼尔的可动人偶。
余樵把一个方形的小东西拿出来了,镜面的,上面还贴着褪色的贴画:“这玩意儿,没耳机了,就普通耳机,你自己配一个,回去听听吧。”
蒋峤西接过余樵给他的“结婚礼物”。
居然是林樱桃高中时候听的那个mp3。
余樵家里人多,他的卧室和表弟余锦之间只有一面隔断。他和蒋峤西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的站在这么小的地方,空气因为安静,而显得有压迫感。
“我忘了是你走的那天,还是毕业的时候,她把这个东西落这儿了,”余樵看着蒋峤西,坦白道,“我们几个人虽然和她一块儿长大,但你跟她结婚了,以后她也不会随便来找我们哭了,无论你们……再发生什么。”
蒋峤西看他:“还能发生什么。”
余樵在他面前,总维持着一副很不真实的友好表情。“我怎么知道啊。”余樵笑道。
蒋峤西忽然觉得,余樵才是那个最不喜欢他的人。
这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始终很难真正成为朋友的原因。
蒋峤西说:“余樵,你是不是特别想揍我。”
余樵哭笑不得:“我揍你干什么。”
蒋峤西说:“我也不知道。”
余樵看他:“你知道。”
林樱桃在外面对余叔叔和邵司机说,现在的小朋友都特别时髦:“我上星期给我们班的小孩儿伴奏,他们非让我弹《小苹果》,我那时候都没听过,这什么歌啊!”
余叔叔说她忒落伍了:“我都知道!你阿姨她们去小车班前面跳广场舞,成天就放那个!”
蒋峤西站在余樵的卧室里,捏了捏手里老婆少女时代听的mp3。他听见余樵在阳台上接一通打来的电话。
“在家,”余樵说话直截了当的,还很省略,“家里来人了……我妹和我妹夫……明天飞昆明,到时候再说。”
蒋峤西想,也许他真的就是个那么不合格的丈夫。
他总以为他已经了解了,可无论辛婷婷也好,余樵也好,都不是真的那么满意他。
余妈妈炸了虾片和酥肉端过来,香喷喷的。林樱桃咯吱咯吱吃虾片,拿了一片大的,给身边的蒋峤西吃。他们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余奶奶睡了,没有出来。余樵坐在他爸对面沾着椒盐吃酥肉,聊三月份失踪的马航飞机的事情。
邵司机问余樵,现在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两万多点。”余樵说。
邵司机对余班长感慨道:“现在这孩子,都太能赚钱了!”
余班长在对面抽烟,看了看自己长大了的儿子,又看旁边的蒋峤西和樱桃。
“这十多年,物价涨,”他轻声说,“可电力工人的工资,还和以前一样。”
余妈妈从旁边说:“算了吧,早就不如以前了,以前效益多好啊,过节什么东西都发,你看现在还发什么啊?”
林樱桃听着,垂下眼去了,她又偷看蒋峤西,又看余樵。
余班长沉默着吸了口烟,说:“变了啊……时代变了啊……”
余妈妈说:“幸好咱们这孩子,个个都有出息了!樱桃学了那么吃亏的专业,现在也有好出路了!”
余班长忽然对余樵说:“儿子,幸好你当初没听我的。”
余樵坐在对面,乍一听见老子这句掏心窝子的话,他忽然笑了。
余班长眯起眼,对他说:“你穿这身制服,是好看!真好看!”
邵司机问:“余哥,你当初想让余樵干嘛啊。”
余妈妈笑着对林樱桃说:“想让余樵去电力大学,我们余樵才不干呢!我们余樵有自己的理想!”
余班长提议道:“樱桃,等你结婚那天,叫余樵去给你们当伴郎!就穿他这身衣服去!”
蒋峤西听了这话,抬起眼,余樵正巧也看他一眼。
他们两人忽然都笑。
余樵对林樱桃说:“我去给你们开车吧,不是有那个,车队什么的——”
“领航员!”林樱桃对他说。
“对!”余樵说,“当领航员。”
林樱桃嫌弃他道:“领航员是个车名儿!”
余樵呛她:“毛病!”
林樱桃和余樵说,她现在上班的幼儿园可夸张了,下班门口来接的家长开的全是豪车。
“怎么现在有钱人这么多啊?”
余班长揉她脑袋:“家庭幸福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