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梗着脖子黑着脸不看任何人,大摇大摆的坐上了酒席。
大凤头上蒙着一个大大的围巾,低着头一手牵一个闺女找个角落的桌子坐下了。
坐下才往下拉拉头巾跟亲友们打招呼,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里满是凄然。
曹英忙的团团转,自然没空管闺女,但是林盈盈这个新娘子却注意到大姑姐了。
她趁人们都急着坐席谁都顾不得别人了,从新娘席位上下来,穿过院子里一张一张桌子走到大姑姐身边,悄悄把她叫到了新房里。
“盈盈啊,你可别挑大姐的礼,大姐可不是故意来晚的,我……有事。”大凤进门就跟弟媳道歉。
今天是弟弟的大喜日子,她这个亲姐却到吃饭才来了,难免被弟媳埋怨。
但是林盈盈却没接她的话,伸手把她盖住脸的围巾掀开了,接着倒吸一口冷气:大姐头上肿起一个大包,整个左脸颊都是黑的,左眼角还挂着血迹。
“盈盈,千万别声张,这大喜的日子被妈知道了不好……”大凤急切的嘱咐弟媳。
边急急慌慌的看看门口,夺过头巾又包住了。
林盈盈咬牙切齿的爆了句粗口,然后恨恨的问:“大姐,你不是在家伺候他那老娘吗,怎么还打你了?”
大凤看看门外的人都忙着吃喝,没人注意这屋,一低头,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自从那回你们替我出气整了他们之后,他们倒是对我有些忌惮了,不过心里都窝着火,尤其我那小姑子还惦记着她那两块布,见到我跟俩小妮都穿着洗衣裳回家气的当场就胡卷乱骂起来。我没理睬她,这不前几天在你的铺子里帮几天忙,就给她做了一件衣裳算是补偿她,她得了成衣高兴了,但是却惹的我那妯娌挑礼了,嫌我没给她做——”
“你凭什么给她做呀?”林盈盈窝火。
大凤凄楚的一笑说:“人家是那个家里的红人啊,人家给他李家生了俩儿子,人又能说会道,专会落好人。俺那公婆可是一直把她举到头顶,把我踩到脚下,她想要啥就有啥,没有理由。”
林盈盈真替大姑姐悲哀,合着全家上下左右谁都欺负她呀!
“因我没给她做新衣裳,她就开始在公婆跟前说我坏话。今天早上我做了饭端到婆婆床头,婆婆一尝就大嚎一声烫死她了,然后劈手倒在了被子上,接着就骂我想害死她拿滚烫的粥朝她脸上泼,幸亏她躲开了泼了一被子……”
林盈盈简直气笑了,有这么荒唐的诬陷吗?
“铁头听他娘这么嚷嚷,进来就揪住我的头发打……”大凤捂着嘴拼命憋住哭声。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挨打受气了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到了娘家怕家人难过更是瞒着不说。
但是在这个兄弟媳妇跟前她就想跟她倒倒心里的苦,一是觉得她很贴心,二是她能给她出气吧。
林盈盈虽然气的恨不得这就泼铁头一脸滚水,但是今天这个日子真的不适合提这个事,相反她还得替大姐瞒着,过了这几天再说。
她就让大姐先不要出去,她找红花油给她抹抹。
等抹好了她又让大姐出去吃饭了,毕竟今天的席面丰盛,大姐平时缺嘴,得趁机吃一顿。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吃上一顿喜席相当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大凤虽然心里凄苦没胃口,可是看到端上来的一盘子一盘子的红烧肉,炖鸡块,整鱼还是跟众人抢着往自己跟前的盘子里夹,给自己俩闺女多占些。
忽然她心一惊,慌张的朝男客桌子处去瞅,那边李铁头嚎叫着跟四儿厮打在一起了。
其实俩人并不在一个桌上,但是客人多,院子里的酒桌就摆的紧,桌子的人坐满了两张桌子上的人就相互挨着。
因四儿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在铁头脖子上了,铁头也是因为上次被四儿打过心里记着仇,仗着今天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大姑爷,就破口大骂四儿故意埋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