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张文兵在和泥又要修补两间土坯住房。他也不嫌冷,这深秋的时节了,还光着膀子光着脚用脚踩掺了麦糠的湿泥。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位客人大吃一惊,曹英和魏思峰他都是认识的,所以他此刻是又窘迫又紧张,慌慌张张的甩甩手里的泥就招呼他们进屋坐。可是自己两手两脚的泥又没法进屋,就尴尬的朝屋里喊:“妈,来客人了,你先招呼着,我洗洗手脚——”
一个瞎了眼的婆婆拄着拐摸索着出来了,凉风撩起她花白的头发,露出一张沧桑的脸,两个深陷的眼眶半张半合,隐隐能见着琉璃一般的眼球,眼里一点焦距都没有。她颤巍巍的问:“谁来了?是你哪个姐吗?”
张文兵忙说:“不是我姐,是——”张文兵不知所措的看了曹英娘俩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娘介绍这个差点成为他丈母娘的人。
曹英忙上去扶住她,呵呵笑笑说:“老姐姐,我是王祥寨的,你儿子文兵昨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今天跟我儿子来表示一下感谢,也是来看看你——”
那老太太听了咧咧没呀的嘴笑着说:“嗬,啥帮啊,我一个瞎老婆子啥也不知道……那个,大妹妹你赶快进屋,进屋喝水。”
这时张文兵也用压井上的凉水冲着洗了手脚,穿上一双破烂的拖鞋慌慌的走过来了,也让着他们进屋喝水。曹英忙摇手说:“就不进屋了,外头这时候日头毒了,就坐院子里晒暖吧。”
魏思峰把礼物从车子上拿下来搁到屋门口,也跟张文兵说:“就是,搬板凳坐外面说会话吧。”
张文兵看看同样脏乱的屋里,很窘的答应着去屋里搬板凳了。魏思峰跟着他进屋了,帮着他搬了四把马扎出来,用脚把地上的柴禾棵子踢开个空,把板凳放下了。
曹英扶着老太太坐下了,张文兵也招呼魏思峰坐,他自己忙去屋里倒水,魏思峰起身拦住了他不让倒说他们不渴,他就很窘的扎煞着两只手出来了。
四人都坐定了,曹英看看娘俩就问:“现在就你娘俩过日子吗?”
老太太听了这话哀哀的说:“唉!可不是嘛,这个家里如今就俺娘俩,媳妇没法过了,离了婚回了娘家,孩子一个也没活下来,可坑死俺儿了啊,自从她进了门就给她花钱治病,生了孩子又给孩子治病,结果欠了一屁股债啥也没落下……都怪我啊,当年都怪我逼着他娶他表妹的……”
“妈,过去的别提了——”张文兵低声呵斥母亲。
老人都话多,她被儿子呵斥了倒是不提那个茬了,又开口了:“大妹妹,你们是王祥寨的,认识大凤吧?”
曹英顿时一愣,本能的跟儿子对视一眼。张文兵抢先说:“妈你问人家这个干嘛,都说了过去的别提了。”
老太太却执拗的说:“当年都怪我拆散了你跟大凤啊,大凤是个多好的闺女呀,要不是我拆散了你们,她要是嫁到咱家咱的日子可不会过成这样。我听说她也离婚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你再去找找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