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一个要好的哥们要去城里讨生活,说他城里有个亲戚,可以介绍他去码头抗大包。他说活虽然累,但是很能挣钱,干一个月顶上在家一年的收入。
我马上动心了,就跟你妈说我不想在家自己折腾了,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挣到钱,我要去城里打工,在那好好干很能挣钱。
你妈能干又温顺,就跟我说放心去吧,她会照顾好儿子……
我在码头扛大包时吃苦耐劳,又有眼色,没几个月就被包工头称赞不已,后来我跟包工头喝酒成了好友。
再后来码头包工头想帮我,就说我这脑子光扛大包什么时候能出头啊,不如自己做小买卖,慢慢的干大了。
他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给房管局的人送礼,给建筑队供用搅拌水泥,这个活太好了,需求量也大,慢慢我就找了好几个人,成立了一个搅拌队,也就是苦力班子。
我也跟着工人一起干,天天石灰水泥的搅拌,那活就是戴着口罩都呛的嗓子疼。我一开始被呛得吃不下饭,后来才习惯了,但是我的脚对化工原料过敏,两只脚从开始干这活就浮肿,后来就流脓流黄水,一到夜里疼的像被油煎……
累了困的像死狗,但是还不能好好的睡,我的脚流黄脓不能放到床上,就搁在床沿外,第二天早上地上就滴了脸盆大一片脓水……
但是回报我的是,我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赚到头一笔大钱的时候我激动的疯了似的,用了五张信纸给你妈写了一封信,我发誓等我再赚些钱就把你娘俩接来享福……
我开始挣了不少钱,就租了一套地段偏僻的民房,准备忙完这阵子把你们接来。我还买了包工头的一辆旧小车,我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去各个建筑队跑业务——包工头的一个人的工程毕竟用的料太少,我得再开辟新工地。
我本来就长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这样开小车穿西装出入各家建筑工地真的很像个“老板”……
可是这天,我自己开着送货的车去工地送货,车不小心撞了一辆轿车,我吓坏了,心里说这下子全完了……
更可怕的是那豪车里副驾驶上的老人还受了伤,我车赔不起人也赔不起,我只有视死如归的说‘要命一条’。
那受伤的轿车老头没有要我的命,他给了我一条活路,让我给他当司机,原来他是一家百货公司的老总。
当然,他是只管饭,不给钱,我是在以劳动力抵债——我不知道我得给他干多少年才能抵完。但是,总比坐牢要好过的多。
我当时就想过跟你妈离婚让她再嫁,我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我怎么有脸再见她。于是,我提出了跟她你妈离婚,你妈不肯,我就硬着心肠从此不给她一点消息,就是老板在国家规定假期给我放假并且给我一点奖金我也不回家。”
李翠花这时候却惊愕的看着他说:“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呀,你只说你不愿意再回去了,你要当城里人。”
张横苦笑:“我要是跟你说出实话,就你不担心死啊,你跟着我已经够苦的了,我还给你雪上加霜吗?”
李翠花苦笑:“怪不得我抱着儿子去城里找你,你不见我们,原来都是为了要我死心,好跟你离婚……”
张横红着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