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白面馍馍金贵,一家子都吃白面馍馍她都没吃过,更别说穿新衣裳了。
婆婆说,她嫁到婆家几十年,都没见她穿过一件新衣裳。
她每次回娘家,村里人看他可怜,谁穿不着的衣裳都拾给她。
但是,她就是穿着亲戚邻居拾给她的旧衣裳,因她洗的很干净,补丁也补得很精致,所以从她身上看不出邋遢和褴褛。
有一年她倒是得着一件新毛呢褂子。
原因是他儿子相媳妇了,她这个当娘的再没地位,相亲必须她出面,所以他儿子为了去媳妇给他妈买了一件新褂子。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狗肉上不了席面。
她儿子说是:你个穷逼娘们就不配穿新衣裳。
原来从来没穿过新衣裳的她,看到那件新衣裳激动不已,就偷偷的床上在屋里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冷不丁外面婆婆一喊她,她慌乱的要跑出去,衣裳下摆一下子挂住了屋门上的门挂钩,“刺啦”新衣裳被挂了一个口子。
结果,她被一家人打骂了一个月不止,她自己也因心疼那件新衣服天天哭,以至于哭的眼睛落下了病根,从此一见风眼泪就哗哗的流。
而那件新衣裳,也被儿子夺去,修补好了给他丈母娘了。
前两年,她男人死了,闺女出嫁了,儿媳妇娶进门了,小两口就不要她了,她就被赶回到了王祥寨。
可是到了娘家等于是出了狼口,入了虎穴,照样没好日过。
林盈盈就问:“妈,如果我让她来咱家帮着看孩子做家务,咱给她开工资你说行不?”
“嗯?”曹英愣住了。
“你、你咋想到这个主意了?”她反应过来大惊。
林盈盈笑笑说:“妈你别激动,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觉得小贝还小一直没敢说出来。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小贝都两岁多了,又不吃奶了,自己能吃能喝能跑能玩的,只要看着他就行了。我年纪轻轻的不能老在家看孩子呀,你年纪大了自己又看不了他,还要洗衣做饭的,梅香姐是自由身,来咱家看孩子最合适。”
曹英没想过找人看孩子做家务这事,心里就犹犹豫豫的说:“呀,这样啊,我咋觉着跟地主家雇老妈子一样啊,人家不会说咱仗着有钱了压榨人吧……”
林盈盈哈哈哈笑了一阵子,然后收住笑说:“妈,你想哪去了,如今不叫老妈子了,叫雇保姆。人家城里要是小两口都上班,孩子没人看,都雇保姆看孩子做家务。咱们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人家给咱看孩子咱给人开工资,不存在地主压榨人呵呵。”
她又给曹英解释:“反而她娘家几个亲人才压榨她呢,看看,她哥家跟弟弟家把地都交给她,她每天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让他们都在家里做编织挣钱,但是除了管她吃饭谁也不给她钱花,她要是来咱家家做保姆,咱每个月都把工钱给她自己了,她手里也能存住钱是不是。”
曹英动心了,赞同的点点头。
林盈盈又说:“我也是看梅香堂姐这个人也太可怜了,在婆家挨打受气几十年,老了被儿媳妇撵回娘家,娘家人又都苛待她,咱呢正好需要个相熟的人手帮忙带孩子做饭啥的,她来正好不是吗?”
曹英觉得媳妇说的太对了,就欣然同意了,但是想想又为难的说:“那不知道她几个兄弟同意不,咱这可是等于拖她几个兄弟的后腿了呀。”
林盈盈一甩头发,冷哼一声说:“放心,我亲自找她兄弟们说去,看谁敢不同意,咱们收购站也不收他们的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