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白瓷茶壶是崔根子的最爱,他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坐在饭桌上吃颗盐煮花生就着一壶茶是他唯一的享受,但是这点享受从此中断,他再也不喝茶了,那把茶壶再也没有摆在桌子上过,它被搁在了床底下。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老四躺在床上跟三姐说心里话。“三姐,俺语文老师这几天看起来可高兴了,给我们上课时不住的笑,课堂上有人说话他也不板脸教训了,谁爬黑板写错了字他也不罚站了,都说他是相媳妇了,嘻嘻。”
杏花在黑暗里美美的笑,甜甜的说:“我想也是。”
想想又问:“你想你语文老师娶媳妇吗?”
老四的声音伤感起来:“我不愿意语文老师娶媳妇,全班都不愿他娶媳妇,同学们都说白老师对象是城里的,他要是娶了媳妇就不会再留在这里教我们了。”
杏花心里一紧,盯着老四问:“你听谁说他对象是城里的?”
老四说:“我们猜的呀,他介绍来的那个女同学就是县城里的,她不是他的对象吗?”
杏花释然了,她用被子捂紧嘴偷偷的笑,笑的床都抖了起来。
水杏瞪着明晃晃的大眼睛朝黑暗里问:“姐,你哭了还是笑了?”
杏花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放心吧,他不会走的,他要娶的媳妇也不是他的高中同学。”
水杏瞪着眼睛不语了。一会吃惊的问:“姐,你咋知道的?”
杏花心里一惊,她看了妹妹一眼,就慌乱的撒谎:“额,那天开家长会的时候他说的,嗯嗯,该睡了,明天还早起呢。”
因为他说了,他们的事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晚上他们又约见在那棵老杨树下。
“你妹妹的伤好了吗?”他关切的问杏花。
杏花心疼的叹口气说:“好是好了,就是落下一个病根,就是不能看见那把茶壶。唉,俺爹都再也不喝茶了。”
他也心痛的说:“这叫心理阴影,只能慢慢恢复。”
俩人一起叹息了一声。
“你爹的腿好了吗?”他抚摸着她洁白微凉的胳膊又问。
“嗯,不太疼了,只是要落了一个大疤了。”杏花靠在他的肩上微微叹息。
“唉,其实都怪我,我早该想到你家里没表的。”他忘了他说过一遍了。
杏花嗔他:“别掰扯这个了,你咋会想到这上。”
他张张嘴“嗯嗯”了两声,笑了一下不语了。
杏花在他肩上仰起小脸看着他笑问:“想说啥?”
“没啥。”他笑。
“真没啥?”
“真没啥。”
“那笑啥?”
“不笑啥。”